往日的這個時候,天邊已經放出了魚肚白,勤勞的人們已經吃過早飯開始了一天的活計。可是此刻大雨傾盆,烏雲黑乎乎的遮蓋著天空,居然宛如黑夜。

    瓢潑大雨依舊傾瀉,整個華亭鎮都沐浴在大雨之中,鎮上成千上萬的勞工也都唉聲歎氣的窩在屋子裏,期盼著大雨快快過去,天空快快放晴。

    鎮公署對麵的商鋪裏,兩條人影靜靜的立在窗前,一動不動。烏朵海閉著眼睛,偉岸健碩的身軀就像一塊冰冷的岩石,動也不動,即使電閃雷鳴,他的眉頭甚至也沒有動一下。

    而顧家三少爺顧燭卻悠閑得多,雖然跟烏朵海一樣一動不動,眼神卻微微下落,盯著窗縫間被風裹挾著飄進來的雨水滴落在窗台上,然後飛濺而起,濺濕了他的衣角。

    屋子裏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幾個夥計打扮的人被隨意的堆放在一處牆角,鮮血染紅了地麵變成深褐色,早已死去多時。

    十幾個鳩占鵲巢的高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櫃台上,養精蓄銳。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窗前的兩人卻像兩具雕塑一般,任他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凝神留意著外間掩藏在雨幕下的一切異動。

    顧燭心裏很是得意。

    本來一次失敗的行動,卻峰回路轉,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運氣。誰能想到那張亮居然也有心要置房俊於死地呢?自己現在守在鎮公署的正門,隻要房俊回來,在他露頭的那一刻,就是一擊必殺的結局!

    最妙的是,隻要自己小心一點,能夠殺掉房俊之後能夠掩飾行藏,任誰也想不到是他顧燭動的手!

    咱白天的時候偷偷潛進來過,已經被趕走了啊!這可是成千上萬都看到的,那時候咱被追趕得惶惶如喪家之犬來著,怎麽可能一轉眼就刺殺了房俊?

    至於會不會將張亮出賣,這不在顧燭考慮範圍之內。

    若是張亮當真仗義出手救援於他,那他顧燭自然念著這份恩情,就是死,也不會出賣張亮。可問題是張亮救援自己根本就沒存著好心思,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犯得著記著他的恩情?

    那可就太傻了……

    倏地,在淒厲的風雨聲中,兩人隱隱聽到了一陣夾雜在風雨聲中的馬蹄聲,一直緊閉雙眼的烏朵海終於睜開眼睛,喃喃道:“終於來了!”

    身旁的顧燭緊了緊手中的刀,回頭沉聲喝道:“做好準備!”

    屋內其餘十幾人頓時一躍而起,各自將兵刃抄在手中,圍攏在窗戶旁邊。

    很快,在昏暗的雨幕之中,在狂風暴雨之間,一輛馬車正飛快地向這邊趕來,街道上雨水橫流,並沒有阻擋住駿馬飛快的速度,而在馬車左右,各有幾騎護衛,馬上騎士頭戴鬥笠,身著蓑衣,腰間挎著橫刀。

    暴雨如注,那輛馬車在風雨之中一路疾馳,徑自來到鎮公署大門外方才站定。幾個騎士紛紛下馬,有人想要遮起雨傘,但是雨傘剛剛打開,便被一陣大風吹得傘骨折斷,不能再用。

    一個勁裝青年跳下馬車,渾然不顧漫天風雨,說了一聲:“不用打傘了,這麽大的雨,大家夥都趕緊進去歇一歇,待會兒讓廚子整治一個火鍋,一起喝一杯。”

    言罷,抬腳往鎮公署的大門走去。

    商鋪內的顧燭看了烏朵海一眼,兩人無言,卻心意相通,不分先後的將身邊的勁弩拿起,從窗戶紙上戳開的孔洞瞄準外麵那個敦實健壯的身影,猛然扣動機括。

    “咻咻”兩聲輕響被遮掩在狂風暴雨之中,兩支弩箭就像流星一樣穿透漫天雨幕,隱秘而快速地射向了剛剛從車廂裏跳下來的那名勁裝青年。

    三五丈的距離,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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