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銘講述了那刺客的厲害,眾人都覺得後脖頸一陣陣的冒涼風……

    如此神出鬼沒身手強悍的刺客,盯上誰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幾個人臉色都不好看,王雪庵最是怯懦,聲音微顫道:“這個……不至於吧?或許隻是那刺客不好意思就此逃離,故作姿態而已。”

    朱渠瞪了他一眼,反問道:“可萬一是真的呢?”

    王雪庵臉色一白,不敢說話,心裏琢磨著是不是暫時離開海虞城,甚至離開蘇州,遠遠的躲開那個殺神……

    長孫滿沉吟道:“你們說……那房俊會不會是故意放走那個刺客,就是想要讓那刺客找我們的麻煩?”

    蕭銘歎氣道:“某事後亦曾細想,恐怕房俊確有此意,是以才義釋那個刺客,以誠意將其打動,將恨意轉嫁到我們身上。”

    幾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等情況之下,居然還能想到如此反噬之計謀,這房俊到底得有多陰險?

    “此子太過可惡!”長孫滿忿忿說道。

    他一直都以為房俊隻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前來江南也不過依靠皇帝的聖旨和麾下兵卒的悍勇,為所欲為囂張跋扈。

    可此子先是在牛渚磯示之以弱,引誘各大世家派遣死士戰兵前去襄助山越叛民,卻上演了一場絕地反擊的好戲,不僅將山越亂民殺得大敗,更屠盡各大士族的死士戰兵,狡猾陰狠!

    現在又能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想出此等陰損毒辣的計謀反戈一擊,將危險轉嫁,簡直太陰險了!

    蕭銘揉了揉太陽穴,無奈說道:“不論如何,今夜盡快將這批木料出手,這才是當務之急。”

    財帛動人心,放在眼前的錢財不緊緊的攥在手裏怎麽行?

    哪怕性命危在旦夕……

    可話又說回來,誰就能確定那刺客一定會找上門來?就算當真信守承諾,找到製造謠言者展開報複,這可是幾乎蘇州城裏所有的世家都曾參與的事情,也不會那麽倒黴第一個就找上自己吧?

    若是當真有人被害,自己屆時再遠遁別地也未嚐不可……

    人總是這樣,無論是麵臨利益還是凶險,總會有僥幸心理,得到好處的那個為什麽不是我?麵臨危險的那個怎會那麽巧偏偏是我?

    *****

    入夜,天色陰沉無月,空氣裹挾著濕噠噠的水氣,動一動就是一身汗。

    位於大江南岸的一處河灣,各家能夠抽調出來的海船雲集於此,帆桅林立,密密麻麻停靠在岸邊。

    整個河灣之內燈火通明,無數粗壯巨大的木料被船工從水中吊起,裝到船上,號子聲響成一片。

    岸邊一塊平坦的空地上,蕭銘、朱渠、王雨庵、長孫滿以及陸孝愚、吉士駒等人盡皆站著,遠遠眺望著熱火朝天的河麵上,一塊塊木料裝上船,等待啟航。

    朱渠搓了搓手,笑嗬嗬的看著吉士駒:“閣下可派人諸船測量,將總數匯總,然後錢貨兩訖,當場交割。”

    吉士駒搖搖頭:“何必如此麻煩?我自然是信得過諸位的,大唐商人一向信譽好。我這船中有白銀六萬兩,此刻便交付於諸位。”

    朱渠臉色微微一變:“閣下說笑吧?咱們可是說好的六十萬貫,你這六萬兩白銀,可是不夠。”

    時下白銀並非官方貨幣,隻是在民間允許交易。雖則有一輛銀一貫錢的默契,但實際交易的時候,白銀總要折價一些,要多付一些。

    六萬兩白銀在紙麵上等同於六十萬貫,但此刻的價值就要低於六十萬貫。

    吉士駒笑嗬嗬道:“諸位切莫誤會,咱們之間合作可不是僅此一次,往後相處的時間不少,鄙人怎會如此不識時務?船上的木料若是仔細測量,費時費力,不知道要折騰到幾時。這樣,等到這批木料運到倭國,鄙人在一一測量,若有短缺,定當補足,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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