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心裏一跳!

    房俊的水師?

    剛剛在家裏的時候,自己還感歎著“大丈夫當如是”來著!

    當即便感激道:“若是如此,晚輩當叩謝叔父大恩!”說著,就要翻身下拜。

    張士貴連忙將他攔住,一雙大手拍了拍薛仁貴寬厚的肩膀,欣慰道:“水師尚未成製,不過房俊此子有鬼神莫測之機,不久之前就在牛渚磯一戰揚名,威震江南!況且陛下東征在即,水師是重中之重,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薛仁貴趕緊點頭道:“晚輩自然知道,眼下水師可以一個香餑餑,不知多少人都盯著呢。”

    張士貴嗬嗬一笑,轉瞬又略帶沉吟:“以某之顏麵,想來房俊不會拒絕。但此子性情囂張,未必就肯高看你一眼。現如今長安勳貴但凡有點門路的,都想將自家子弟塞進水師,房俊亦是焦頭爛額。賢侄此去,當穩下心神,哪怕房俊將你當作一個普通戰兵,亦要沉得下心。水師改製,千頭萬緒,迅速提升戰力乃是第一重點,想來房俊必然會沿海四處剿滅海寇,隻要你有本事,大把的升遷機會!”

    說實話,張士貴對房俊也極是怵頭。

    雖說房俊必然會賣自己一個麵子收下薛仁貴,但也就僅此而已。那二愣子渾勁兒發作,可不管你是誰介紹來的,該收拾照樣收拾,甚至有背景的會收拾得更狠!

    若無必要,張士貴其實很不願意跟房俊打交道,那小子跟整個官場格格不入,許多旁人眼中理所當然的事情,到他那裏就行不通,實在是難伺候……

    不過他與薛軌乃是舊交,又著實喜愛薛仁貴,故人之後求到麵前,自然要盡可能的給謀一個好前程。

    薛仁貴亦是沉穩之人,聞言便道:“叔父放心便是,您為晚輩操心已是莫大恩惠,晚輩又豈能讓叔父丟臉?定當恪盡職守,日後提起薛禮,讓叔父麵上增光!”

    張士貴大喜。

    兩人言語契合,相互歡悅,不知不覺便聊了很久。

    等到張家車馬貨物全都擺渡過河,管家前來催促啟程,薛仁貴這才拿了張士貴的書信,實力告辭。

    張士貴吩咐家仆拿來兩個金餅兵十貫銅錢,贈與薛仁貴以作安家之資以及南下的盤纏。

    薛仁貴固辭不受。

    已然受了張士貴莫大恩惠,豈能再收取這些錢財?

    見薛仁貴境況窘迫卻絲毫不為巨資所動,張士貴愈發覺得此子將來必有大出息,堅持讓薛仁貴收下。薛仁貴幾番推辭,最終無奈收下。

    看著張家車馬遠遠離開,薛仁貴才收了心思,反身歸家。

    這一夜,竊竊低語難分難舍,數不盡的溫柔小意離愁別緒,流不盡的珠淚漣漣情絲如水……

    翌日清晨,薛仁貴將鄰裏請來鄭重托付,懇請大家對柳氏多多照顧。深入軍營,自然不能攜帶家屬,薛仁貴隻能將柳氏留在家中,並將張士貴贈予的金餅和銅錢留下大半,自己隻帶了一貫錢上路。

    走到村口,回首望去,依舊見到柳氏單薄的身影倚著自家門框不停的擺手,薛仁貴心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趕緊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眶,咬一咬牙,轉身大踏步離去。

    柳氏看著郎君高大的背影愈走愈遠,漸漸消失在官道的盡頭,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唯有耳中傳來射雁塔的風鈴聲依舊清脆如昨。

    會否有一日,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

    由牛渚磯而至湖州,毋須繞道大江,自有水道與太湖相連,路程短了不止一半。

    房俊將南山礦場的事物處理得七七八八,湖州周家便派人趕到牛渚磯。牛渚磯一戰,房俊將各家族的死士戰兵屠殺殆盡,此時雖然不曾公開,可但凡在江南有一些耳目的家族又豈會不知?再加上剿滅山越叛亂的功績,房俊之名早已震動江南,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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