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皆變色。

    房俊居然有如此重要,可以令皇帝不顧東征大局,亦要滌蕩江南為其複仇?但此話出自蕭瑀之口,又不能不信!一直以來,之所以蕭瑀遠在京師,蕭氏依舊是江南士族之首,便是因為有蕭瑀從中斡旋,平衡江南士族於朝廷中樞之間的利益之爭,為江南士族謀取更大的利益。

    身在中樞,所接受的信息自然非是他們這些遠在江南之人可比,他們的想當然,與皇帝的想法極有可能南轅北轍。若是蕭瑀之言當真,大家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棺材……

    見到眾人齊齊色變,蕭瑀隱隱覺得有些不若,沉聲問道:“何以如此膽怯?”

    袁朝嗬嗬一笑,幸災樂禍道:“怎能不膽怯呢?在座的諸位,可都派出了家中死士戰兵,襄助山越人務求將房俊襲殺在牛渚磯!”

    唯有他袁氏雖然忝為江南士族,卻隻是低調存活,不肯與這些利欲熏心之輩沆瀣一氣!

    蕭瑀色變道:“當真如此?”

    諸人一臉土色,默然不語,卻都暗暗將目光看向顧璁。

    你不是說有朝中眼線,確定房俊一死,皇帝將為東征大業放棄攻掠江南,轉而謀求自山東出海麽?怎地蕭瑀之言,與你所說卻是天差地別?

    蕭瑀悲呼道:“諸君何以如此愚蠢?”

    萬般無奈之餘,他亦察覺堂中氣氛有異,似乎……眾人的中心都隱隱指顧璁?難道是因為他蕭瑀久居江南,顧璁已經將諸多士族籠絡在一處,與自己分庭抗禮?

    心念及此,蕭瑀當機立斷:“吾以人格擔保,房俊一死,江南板蕩矣!現在速速派人前去牛渚磯,一則阻止家中戰兵襲殺房俊,一則展開救援!”

    他必須將局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既是江南領袖,豈能置身事外?況且,一旦房俊身死,皇帝的怒火必將焚燒整個江南,蕭氏又怎麽可能置身事外?

    非但不能置身事外,恐怕屆時皇帝第一個開刀的就是蕭氏!

    你是江南領袖啊,你的馬仔幹了什麽你卻跟我說你不知道,騙鬼呢?

    在座數位各大家族的話事人坐不住了,當即起身紛紛告辭,腳步匆匆離去,各自歸家安排事宜。

    唯有顧璁安坐如山,不驚不懼,耷拉著眼皮,似乎全然不見蕭瑀灼灼的目光。

    救援?

    晚了!

    隻要房俊一死,這些江南士族就算是徹底幫上顧家的戰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房俊可能活下去麽?

    嗬嗬……

    上萬山越亂民在各大家族數百弓弩手的襄助之下,房俊那區區一百騎兵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定然一鼓而定!此時前往牛渚磯,除了給房俊收屍之外,還能做什麽呢?

    *****

    “轟!”

    人馬俱甲的無敵鐵騎麵對衣不遮體的山越亂民,根本不擺什麽陣勢,稀疏的拉來一線,狂衝猛殺!

    戰馬的速度加上鐵甲的重量匯聚成狂暴的衝擊力,隻是一照麵,無數擋在鐵騎前的山越人便被撞飛出去,筋斷骨折口噴鮮血,稻草人一般倒飛出去,將後麵的族人撞倒一片。

    具裝鐵騎全然無視臨身的刀棒鉤叉,戰馬狂奔,橫刀放平,鋒銳的刀鋒借助戰馬的速度,在山越人的身軀上平趟而過。鮮血迸射,身首異處,到處都是淒厲的慘嚎,到處都是破碎的血肉!

    土雞瓦狗!

    當缺乏鐵甲護身、缺乏嚴密陣勢阻止騎兵衝擊的山越人麵對著武裝到牙齒的具裝鐵騎,隻能用“土雞瓦狗”來形容!不足一百的鐵騎順著地勢居高臨下狂衝而來,就猶如一輛輛狂暴的推土機,但凡擋在麵前的一些障礙,都被毫無留情的碾壓而過!

    鼓起勇氣的山越人咬著牙靠近唐軍,奮起全力用手中的大刀斬下,卻隻能收獲一連串的火星,唐軍隻是在馬上晃了晃,便反手一刀將山越人剁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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