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手扶腰間橫刀的刀柄,昂首挺胸的站在上山的入口處,遠遠望著主觀禮台上的杏黃色華蓋,目光陰晴不定。

    按道理,今日護衛在皇帝身邊的將是他的左衛大營,可皇帝卻臨時命他率部下扼守上山的路口,這令侯君集有一絲不妙的感覺。但是細細一想,卻又不像是皇帝察覺了什麽風吹草動的樣子,若是懷疑他侯君集,又何必命他把守這咽喉要道,幹脆將他撤走不是更好?

    皇帝一貫以來的英明睿智,令侯君集的心裏掠過一絲陰霾。

    不過事已至此,如箭在弦,早已沒有退路!

    侯君集仰首望天,心裏默默的估算著時辰,等著發動雷霆一擊……

    “大帥,您看!”身邊的心腹忽地低喊了一聲。

    侯君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對麵西側觀禮台上,忽地有人搖晃著一塊紅色的旗幟,看上去好似某一個興奮的觀眾在給場中將要進行飛行試驗的工匠加油助威。

    侯君集握緊了刀柄,對一名心腹手下道:“你守在這裏,待會兒給本帥盯住了房俊,無論那小子在哪裏,帶人宰了他!”

    對於房俊,侯君集早已忍無可忍,仇深似海!

    侯家最有才華的兩個後輩,便是死於此人之手,早已令侯君集恨之入骨。若不能將此人宰殺,他侯君集已然受到嚴重打擊的威望,將很難再次崛起!

    那心腹部將領命道:“大帥放心,末將定不讓他房二見到明日清早的太陽!”

    侯君集點點頭,深深吸口氣,率著二十幾名親衛,直奔西側左武衛的營地走去。

    作為李二陛下的心腹重臣,沒有人能比侯君集更清楚“百騎”的戰鬥力。想要發動突襲在“百騎”的重重護衛之中擒拿甚至斬殺皇帝,簡直是癡心妄想!

    侯君集也曾想過在覲見李二陛下的時候悍然出手發動突然襲擊,卻始終不敢下這個決定。他是勇悍不假,卻不代表他不畏死。現在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能夠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唐第一權臣,把持朝政名垂青史?

    若是沒命了,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唯一的能夠挾製皇帝的方法,便是擊潰左武衛,斬殺程咬金,自己麾下的左衛大軍便能控製整個山頂,再有神機營在旁配合,將精悍的“百騎”精銳統統斬殺!

    那樣才能將皇帝掌握在手裏,逼迫他讓位與太子……

    *****

    房俊坐在李二陛下身邊,心裏忐忑不已,坐立難安。

    他現在很是有些焦躁,神經繃得緊緊的,看著身邊每一個人都像隨時會抽出刀子向皇帝衝過來的樣子……

    不是他心理素質不行,而是活了兩輩子,也沒經曆過有可能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的謀逆事件啊!上一次驪山行宮突厥人叛亂,雖然規模也不算小了,但畢竟是倉促間發起,房俊稀裏糊塗的被卷入其中,並沒有什麽直觀的感受。

    但這次不同!

    那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窒息感,令房俊快要喘不過氣!

    雖然自己熟知曆史,知曉李二陛下定會安然無恙,可誰知道造反的是哪個,有多少人,李二陛下或許無事,可叛賊會不會順手把自己給宰了?

    觀禮台很簡陋,就是用粗壯的樹木前矮後高搭建起來,但是很結實。

    李二陛下安然坐在為他特意搭建的位置上,掃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後一步遠的房俊,不悅道:“西域對陣突厥狼騎的膽氣都哪去了?朕可是記得,那奏折上寫的是你臨危不亂,麵對突厥狼騎的衝鋒亦麵不改色,難不成都是哄騙於朕不成?”

    房俊苦笑,看了看身邊,除了李君羨和王德,其餘人都離得遠遠的,便說道:“這不一樣啊!那時候敵人就在對麵,當麵鑼對麵鼓,狹路相逢勇者勝!可現在微臣被陛下搞得草木皆兵,誰知道哪個是心懷叵測之輩?說不得離得最近的人,下一刻就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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