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監察禦史,蕭翼……”

    耳畔響起輕柔的話語,房俊扭頭,卻見高陽公主正低著頭,紅唇微動,顯然知道房俊不識此人,為他介紹。

    房俊微微點頭。

    此時後至的三位公主也已落座,房陵公主坐到李承乾身邊,她比太子李承乾的輩分高一輩,也算是主客之一。

    長樂公主做到長孫衝旁邊,長孫衝微微欠身,替她整理好錦墊,溫文爾雅細致體貼,夫妻二人相視一笑,羨煞旁人。

    清河公主卻是貼著高陽公主坐了。

    褚遂良聞聽蕭翼之言,笑道:“蕭禦史怕是未飲先醉,有才高七鬥的房二郎在座,吟詩填詞這等風雅之事,吾等凡夫俗子正該退避三舍才是,豈敢狂妄自大的往前湊?”

    長孫衝亦笑道:“此言是極,有房二郎珠玉在前,吾等還是有自知之明才好。”

    他這話聽起來是誇獎,但是緊跟在褚遂良後麵說出來,卻未免有揶揄鄙夷之嫌,誰不知褚遂良家的公子被房俊虐的顏麵掃地,早已種下梁子?

    長樂公主微微蹙了一下柳眉,麵容恬淡,不見喜怒。

    不怪褚遂良與長孫衝看不起房俊。

    實則現在房俊的詩詞,一方麵被人廣為傳頌,另一方麵卻被許多大儒文士詰責,蓋因其詩詞文字淺顯,造句平白,雖然意蘊悠遠,但總是少了幾分才華橫溢的華麗堂皇,被這些自詡學富五車之人所不喜。

    那監察禦史蕭翼一拍額頭,苦惱不已:“倒是忘記這一茬!如此,豈不是某作繭自縛?不過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酒場之上?大不了就喝酒,能以房二郎的詩詞佐酒,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房俊瞅了這個看似粗豪之人一眼,心裏琢磨這家夥是隨著褚遂良與長孫衝的話風嘲笑自己,亦或真是個豁達之人?

    自從跟房俊辯論一番,便輕易不再發聲的辯機此時亦出言道:“房施主才華橫溢,心智絕倫,乃是人中俊傑。貧僧雖是出家人,卻也忍不住好奇之心。”

    房俊聽到這個和尚說話就心塞,忍不住說道:“既然塵根未斷,為何出家避世?大師不若趁早還俗,如此佛門或許少了一位大德,坊間卻也多了一名牙婆,豈不美哉?”

    太子李承乾滿頭大汗,這話說得,太損了……

    高陽公主忍不住心底笑意,卻又不願失禮,隻得拚命忍著,刀削也似的肩頭不住聳動,握著兕子的手也愈發用力。晉陽公主茫然瞪著大眼睛,小手被十七姐捏得有些疼,卻不知這位姐姐發了哪門子瘋?

    辯機先是愕然,緊接著麵紅耳赤,自己可是真心覺得房俊的詩詞都是返璞歸真的上乘之作,任一一首拿出來,都堪稱流傳於世的名作,何以居然被如此侮辱?

    竟然將貧僧比作坊間的牙婆?

    修行再高,辯機的年紀也擺在那裏,隻覺得所有人都將嘲笑的目光看向他,頓時羞臊難當,起身便欲離席,合十道:“小僧著相了,這便回寺反省,罪過罪過。”

    太子李承乾趕緊挽留道:“大師何必在意?房二郎不過酒醉誤言,大師還需見諒才好。”

    辯機正色道:“殿下誤會,小僧非是因房施主之言而惱怒,恰恰相反,正是房施主之言,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令小僧驚醒。佛法無邊,修行艱深,自當日日不輟時時領悟,雖然入世出世皆是緣法,但小僧仍未到達心若磐石,視紅粉如骷髏的境界,難免心隨意動,誤了佛心,距離大乘之境愈發遙遠。諸位,小僧告退,阿彌托佛……”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