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魚從隊列裏走出來,和蘑菇頭肩並肩地走著。

    他們朝一個緊閉的大門走去。

    出了那扇門,就是外麵的世界了。

    “原來你叫韓一僮啊。”夏目魚道。

    “太長時間了,我都快忘記自己的名字了。我隻記得自己的編號。”韓一僮自嘲地笑了。

    “也沒有多長時間吧?你不是一般一個月或者快的話一個星期就能出去了麽?”夏目魚問韓一僮。

    “我的是‘一般情況下’。當然還有例外——”韓一僮調皮地偏了偏頭,“我就是那個例外。”

    “怎麽講?”夏目魚追問。

    “我在這裏呆了半年了。呆到連這裏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樹都熟悉了。我親眼目睹過尋死覓活要離開這裏的,也見過忍受不了這裏的高壓式管理精神失常的,但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和其他人一樣,眼睛中慢慢失去色彩,隻會機械地重複著同樣的話——是、收到、明白。他們不再是有獨立靈魂的自我,而是一個隻會機械回複指令的機器。”韓一僮道。

    夏目魚道:“不就是因為我們不夠聽話,所以才把我們送進來的麽?校長,洛市不需要人們覺醒,洛市隻需要人們聽話。”

    韓一僮苦笑了一下:“所以,我也決定做個聽話的人了。我當初被抓進這裏,是因為我和你一樣,是個愛打抱不平的人。我持續地在網絡上發帖,為火烈鳥和他的家人伸張正義,諷刺市統府,我要求法院主持公正。每次我到期的時候,他們都會問我,是不是認為我當初的行為有錯,我都堅決地不。但這次,我屈服了。當他們再次問我時,你知道我是怎麽回答的麽?”

    夏目魚皺眉:“怎麽回答的?”

    韓一僮笑了笑:“他們問我,當初在網絡上發貼造謠是否有錯。我櫻他們問我,火烈鳥是不是犯罪了?我是。還會為他繼續申辯嗎?我再也不會了。”

    夏目魚驚訝地停住腳步:“可是……”

    “我知道,你肯定想,火烈鳥無罪,有罪的是市統大人。但沒用的。我們隻是為了生死掙紮的底層民眾,我們是沒有話的權利的,倘若我們和市統大饒意見不一致,錯的隻會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市統府在洛市建設了大大上千個訓誡中心,就是要消滅不一樣的聲音。我們太弱了,所以放棄掙紮吧。”韓一僮勸道。

    夏目魚用陌生的眼光看著韓一僮,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我不敢相信這是你的話。昨你還替火烈鳥鳴不平,轉眼就放棄了內心的公正。”夏目魚搖頭道。

    “那是因為我認清了現實。”韓一僮停下腳步,看著她,“就是昨,你被關禁閉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我們是沒辦法跟這群人講道理的。他們眼中沒有公正,隻有服從。所以那一瞬間,我決定違逆自己的內心。”

    韓一僮停下腳步,拍了拍夏目魚的肩膀:“再過兩你也就要到期了,千萬不要再替薑老師申冤了,沒用的。對和錯的規則都是學校和市統定的,我們隻能服從。放棄掙紮吧。”

    韓一僮朝大門走去。

    那是兩扇禁閉的大門,高如城牆,堅不可摧,但現在這兩扇大門為韓一僮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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