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文/北途川

    1.

    咖啡店逼仄,桌椅沙發擁擠而混亂地排列著,點單台前的空地有限,於是人與人擠著,顯得嘈雜混亂。

    夏至被排隊折磨的時候,注意到一個男人,於是從包裏拿出速寫本開始描畫。

    速寫的對象就坐在離她左前方兩步的距離,靠著牆,單手撐在小圓桌上,腿長得隻能伸出過道,一身黑衣黑褲,眉眼鋒利,仿佛帶著騰騰殺氣。他似乎在等人,眉宇間透露著不耐,不時看一下手表。仿佛下一秒就要罵人了。

    一個脾氣不好、耐心欠缺的男人。

    可不妨礙,夏至覺得他帥。

    是看一眼就會臉紅的長相,夏至甚至隻能把眼鏡摘了,靠自己的近視來模糊掉他那張能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五官。

    第五次望向他的時候,夏至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頭一回覺得自己竟然是個色胚。

    前麵隊伍依舊很長,一點一點地往前蠕動著,夏至最討厭這個排隊的過程,但因為街口隻有這一家咖啡店而不得不每次忍耐。

    但這次,她希望再慢一點,時間再久一點。至少在這個男人離開之前,自己願意一直在這裏排隊。

    她身後站著一對兒小姐妹,像是中學生,穿著墨藍色的校服,她們肆無忌憚地討論著角落裏的男人,用詞虎狼又大膽。夏至隱約聽到鼻梁挺手指長之類的字眼。

    以這個距離,男人大約是能聽見的,但他絲毫沒有反應,隻一味低著頭翻著手機,眉心始終蹙著,不知道是毫不在意,還是習以為常。

    這是夏至排過最長的隊,三十五分鍾。

    她畫好了一副速寫,筆觸快速地在紙張上摩擦,線條漂亮而精準。

    畫紙上的男人,那股不耐煩和壓迫感,似乎要透紙而出了。

    身後兩個小姐妹終於從男人身上收回注意力,看到夏至的速寫本,低聲“哇”了聲,“姐姐好厲害啊!”倒是對她捕捉那個男人到畫裏毫不意外,似乎那樣的人,就應該被捕捉到。

    夏至彎了彎唇角。把這一頁紙從活頁夾上取下來,“送給你們?”

    小姑娘有些意外地發現,這個姐姐的嗓音軟甜得讓人不自覺會變得溫柔,她受寵若驚,“可以嗎?”

    夏至再次笑了笑,“可以的。”

    她們接過了這張紙,想折起來,最後還是沒有舍得折,小心地捏在手裏。再次說了聲,“謝謝姐姐。”然後繼續低頭,咬著耳朵討論角落裏那個仿佛漫畫裏跑出來的男人。

    終於還是排到了夏至,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諾,然後依依不舍地挪到另一邊的角落裏,在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上坐下。

    兩個小姑娘也好了,她們打包帶走,臨走的時候忽然心血來潮把那副畫送給了男人,其中一個小姑娘指了指角落裏的夏至,像是在說:那個姐姐畫的。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畫紙,又抬頭看了一眼夏至,停頓了大約五秒鍾,臉上情緒莫辨。

    夏至心髒噗通噗通地跳,鼓噪著耳膜。她隻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默默低著頭,隻用餘光觀察著。

    小姑娘們似乎不好意思,匆匆把畫送掉,然後就手拉手偷笑著走了。男人自始至終沒有什麽表情,重新低下了頭。那副畫被他放在了手邊的桌麵上。

    大約最後是被丟掉的結局,夏至有些可惜地想。

    他等的人終於到了,一個穿著花裏胡哨的男人推門而入,門口風鈴響了一瞬,花襯衣直奔他走去,連連作揖道歉,然後遞給他一遝像是文件的東西。

    他們在說什麽,夏至坐在這裏聽不清楚。

    兩個人坐了五分鍾,不知道在商量什麽。男人表情好像沒變過,一直都是沉默不耐的,另一個人一直在侃侃而談,間或露出請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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