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柏葳隔了半個多時辰回來,直接問許天祿:“你想明白了嗎?”

    許天祿低聲道:“想明白了,我真的想明白了。”

    炎柏葳點了點頭:“起吧。”

    許天祿慢慢的站起來,哽咽的道:“師父……她還在生氣嗎?”

    炎柏葳道:“她不是生氣,她隻是難過。”

    許天祿紅著眼,半晌才走過去,跟許鑫宏道:“爹沒念過書,沒什麽見識,爹就是一個鄉下小子,要不是碰上你們祖祖,我們祖祖輩輩多少代人,連書都沒錢買,吃塊窩頭都是過年……可是宏兒,教你的人,都是這大慶朝最厲害的人,以後爹說話,你不要聽,你聽師傅的。”

    許鑫宏嗚嗚哭著點頭。

    炎柏葳隨即轉回來,把太子叫到了膝前,跟他道:“你知不知道,阿娘為什麽這麽生氣?”

    太子道:“因為四哥說的不對,張少師說的對。”

    炎柏葳歎道:“是,但是不止如此。”

    他默了一下,才續道,“你阿娘小時候過的很苦,對她來說,念書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所以她有些見不得明明有最好的條件,卻不珍惜,荒廢學業……所以,她不止是氣你四哥誤導宏兒,更是氣你們不知珍惜。”

    他長歎了一聲:“我這麽與你們說,你們也未必懂,從明天開始,你們去過過她的日子,就明白了。”他回頭看了許天祿一眼:“你也一起吧。”

    許天祿抹了一把眼,低聲應下。

    炎柏葳叫人連夜去安排了。

    唐時錦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以前她自己曾說過,後來又聽吳清夢說了很多,足夠炎柏葳拚湊出一個完整的過往。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寅正時分,也就是約摸淩晨四點左右,幾個孩子,包括六小隻,全都被叫了起來,然後直接去了宮外。

    其它人已經到了。

    除了許天祿,戚曜靈也過來陪著,早有安排好的人,教著他們如何推磨,磨豆漿,和麵,炸油條……

    這幾個孩子,哪一個不是金尊玉貴,哪幹過這種活兒,但不會就學,學不會就繼續學……一直到學會為止。學會了就一刻不停的做,累了也不能停。

    大冬月的天,汗水濕了頭發,流進了眼睛裏,腹中空空,火熱的油味熏的人直犯惡心……足足兩個多小時熬下來,幾個孩子全都筋疲力盡,汗濕重衣。

    然後連早飯也沒時間吃,空著肚子,一路小跑著去上課,一上午講課,考試,一點也不敢鬆懈……稍微愰神就會答不上來。

    中午下了課,還要去幫忙端盤子。

    這件事情,主要就是教育孩子,所以戚曜靈和許天祿是不能幫忙的。

    太子素來沉穩,可是盤子一上手,就燙的他低呼了一聲,手一鬆,盤子掉到了地上,湯水潑了一地。

    旁邊的小二就上來教他們用抹布墊著手,可是地上的盤子,還得他們自己收拾……黏糊糊的菜湯,爛乎乎的肉塊菜葉,灑了一地,掃根本掃不起來,最後,隻能蹲在地上,用抹布去擦。

    黃的青的掛在手指上,惡心極了,可是又詭異的覺得好香,畢竟兩頓沒吃了,早就饑腸漉漉,可是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

    客人都是江必安帶著緝事衛過來,並不刁難他們,隻是一撥一撥的來,幾個人停都不敢停,一直到午飯時間過了,客人都走了,廚房才端了一盆大雜燴出來,給他們當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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