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之一愣,似乎有點反映過不過來:“什麽?”

    “我想學醫。做女醫,跟常太醫家那幾位姑奶奶一樣。”沈玉闌平靜的重複一遍。倒不像是在征求沈峻之的同意,反而像是在知會。

    沈峻之皺起眉頭,“這——”

    “父親覺得不妥當?”沈玉闌挑眉反問。麵上仍是一片平靜,沒有半點波動。

    “自然不妥當。”沈峻之毫不猶豫的言道:“你一個小姑娘,拋頭露麵的成什麽樣子?”

    “父親知道太太不喜歡我吧?”沈玉闌很不客氣的開了口,說話也沒有絲毫婉轉,反而犀利得如同刀子一樣:“沈玉珊也不喜歡我。太太故意尋我的錯處,借題發揮。我尊她是長輩,所以我乖乖認罰。可是你知道嗎?兩個時辰,我跪在那兒念女戒。沒吃中午飯,也不給口水喝。我讓丫頭回去替我取,還被攔住不許。父親,試問,遇到這種情況你怎麽辦?我做錯什麽了?是,我是見了常俞不假。可是常俞從大門口進來,一路走過來多少雙眼睛看見了?哪怕是有一個人提醒我一句,我也不至於會這樣吧?太太既然覺得我做錯了,那為何一開始不阻攔?等到人走了,倒是來挑我的錯了!還有沈玉珊,你知道我為什麽沒用那墊子嗎?因為她跟我說,那是她賞給我這個鄉下丫頭的!我倒是慶幸我還有那麽一點兒骨氣,才幸免於難!”

    說到這裏,沈玉闌頓了頓,然後看著沈峻之慘白的臉色,“嗬嗬”的笑了:“從我進這個大門,已經聽過無數次鄉下來的野丫頭。試問,他們真的拿我當大小姐嗎?太太和沈玉珊不喜歡我,我理解。可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麽同樣是你的女兒,差距就這麽大呢?還有我娘,我想問問你,她在你心裏算什麽呢?她死了,幾個下人都敢在守靈的時候吃酒賭錢,你又做了什麽?真的就是下人的錯嗎?”

    沈玉闌一聲聲的質問,不亞於是千斤重錘,一下下的砸在沈峻之的心上,讓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沈峻之根本就沒想到,一直乖巧懂事的沈玉闌,竟然會這樣伶牙俐齒,說出這樣犀利得讓人根本無從反駁的話。

    太讓人意外了。

    看著沈峻之啞口無言的樣子,沈玉闌笑了,笑得蒼涼:“我以前就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你一直不回來,可娘還等著你。娘總說是應該的。可是真的是應該的嗎?最可笑的是,她等了這麽些年,等來的不過是一道催命符!”

    沈峻之再也承受不住,霍然起身來,麵色青青白白,如同廟裏麵目猙獰的惡鬼。

    “我娘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沒在你停妻再娶的時候,問你要一張休書。白白蹉跎了這麽些年的時光。白白的的浪費了青春,最後白白的送了性命!甚至還連累得她女兒嫡女不像是嫡女,庶女不像是庶女,更被人嘲諷著叫鄉下來的野丫頭!”沈玉闌連連冷笑,麵色一片清冷霜寒,竟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淩厲到根本就讓沈峻之不敢直視。

    “你不是覺得學醫不好嗎?可是我得告訴你。我寧願在外頭拋頭露麵,也不願意呆在這個家裏被人糟踐!我不想被人叫鄉下來的野丫頭。也不想成日裏被挑錯,更不願意被自己的妹妹那樣鄙夷的看著,然後用恩賜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更不願意哪天我白白的再丟了我自己的性命!或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人下了毒,或是弄成了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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