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鳳棲宮裏燈火輝煌。

皇帝正在耐心的等著太後---他的母親上好妝容,一起去參加太皇太後組織的晚宴。

時含章坐在半人高的銅鏡前,端詳著自己頭上剛剛插上去的發簪,紅色寶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映得她依舊嬌美的臉龐,粉嫩清潤。

她腦海中浮現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由得暗暗自憐:隻可惜,再美的臉蛋也無人欣賞。

宮婢見宮中最高權力者不悅地皺了下眉頭,立即俯身心翼翼問道:“太後,是不是不喜歡這枚簪子?要不要換那顆鑲嵌東珠的?”

時含章看了眼跪坐在案幾邊,專心雕刻木頭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有氣無力地道:“罷了,這樣即可。”

宮婢鬆了口氣。

時含章對著軒轅昊輕聲歎了口氣:“陛下,太傅讓你背的那幾篇治國之道你可都背下來了?“

軒轅昊低著頭,仍舊專心致誌的雕刻著手中木頭,不答一言。

旁邊貼身伺候的黃門立即諂媚上前,替自家任性的主子答道:“回太後,陛下昨日已經背的滾瓜爛熟,請太後放心。”

時含章想要發脾氣的心思淡了幾分。

也不知這個兒子性子隨了誰,竟然倔強的像塊石頭,她這個當母親的,還要費盡心思又是哄勸又是恐嚇。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

若他不是皇帝,她早就打得他心服口服了。

可轉念一想,在這個偌大的冰冷的後宮裏,若自己的兒子不是皇帝,估計她已經陳屍冷宮。

要怪就怪父親。

明明她可以嫁給終九疇的。

可父親卻不顧她的以死相逼,狠心把她送進宮裏

如今終九疇坐上攝政王的位置,對自己避而遠之,她心疼的如在滴血,卻不恨他。

畢竟,是她負了他。

想到今日太皇太後那個老妖婆硬要想盡辦法強塞給他一門親事,她就覺得心口堵的荒。恨不得把那個老妖婆碎屍萬段。

還有,她更恨父親。

竟然假傳她的懿旨,把堂妹指婚給終九疇。

也罷,今日就看看這場大戲怎麽演。

到底是太皇太後勝,還是當今位高權重的丞相勝。

於她而言,寧可她的九哥誰也不娶。

終身守著她們母子,哪怕隻能上朝時隔著珠簾看一眼,她也知足了。

愣神間,外麵黃門來報,時公子帶著人在外麵求見。

時含章雖對父親心有怨恨,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卻憐愛有加,立即讓人帶進來。

冉少棠走在時恒身側,一同進內殿。眼看著他從步伐矯健突然變得一瘸一拐,不由冷嗤出聲。

時恒狠狠瞪她一眼:“姓冉的,別看你現在得意洋洋的,一會兒就讓你哭著求饒。”

時含章看到弟弟這般模樣走進來,剛才還麵帶笑容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關切問道:“阿弟,你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腿怎麽瘸了?”

冉少棠心中腹誹:“怎麽瘸的?裝的唄。”

就聽時恒突然不顧形象的撲到時含章腳下,嚎啕大哭起來:“阿姐,你要給阿弟做主,是她,都是她,是冉少棠把我踹成這樣的。疼,好疼啊,阿姐我要是跛了,可怎麽辦?”

時含章一邊哄著給時恒擦淚,一邊側目掃了站在內殿正中的冉少棠一眼。

而此時的冉少棠卻也正在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