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來到鏡子旁,他低頭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這一個月來的頹廢磋磨去了他身上所有這個年齡該有的精神與傲氣,蓬亂的頭發,無神的雙眼,因為長時間照不到陽光,麵色也近乎慘白似鬼。

    顧洵越看越煩躁,索性什麽都不想,吃了容成給的藥,脫了外袍便躺在了床榻上,合眼,欲用昏睡來麻痹自己。

    是夜,顧洵又夢見了許多人許多事,他夢見了葉南兮的上邪劍刺向了沈茹,頓時血留成河,他也夢見了葉南兮吐著血,求他放過自己,求他原諒自己,最後在他的懷裏痛苦地合上眼,不再醒來…...

    顧洵痛苦地掙紮,想要擺脫這些夢魘,可是他無論怎樣努力,這些噩夢就像針一樣,刺入他的體內,融入骨血,越埋越深,明明痛徹心扉,卻怎麽也拔不出。

    他揪緊被褥,低喃一句:“師尊……”往日,必會有一人輕輕地安撫他,回一句“我在,別怕。”可是一個月前,這個聲音消失不見了。

    顧洵悠悠轉醒,坐起身來,他頭疼得快炸裂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黏膩的手附上額頭時才發現冷汗已經打濕了他的衣衫。竟又失眠了,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自那個人死後,他就沒睡過幾日好覺。

    “難道我現在離了她連覺都睡不了嗎”顧洵心中冷笑,他突然覺得悶得慌,便披衣出了大殿。殿外烏黑,除了幾盞冥燈在寒風中搖曳,幽幽地發出幾縷光。這裏不比修界,白日陽光熱烈,黑夜星辰璀璨。

    想當年,他剛入主幽冥鬼域的時候,嫌這裏太黑,不分晝夜,便硬是在鬼域上方鑿出個洞來,打通了修界和鬼界,這才漏了些光下來。

    顧洵一人獨坐在石階上,太孤獨了,這偌大的宮殿,隻有他一人,他剛把那人擄過來的時候,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至少,他可以以折辱她為樂,至少,可以有人陪著自己……

    晨曦的微光從修界透了下來,顧洵起身,準備到處走走,他心裏實在是堵得慌,正如容成所,他也覺得自己變了很多,自己越來越容易暴怒,心智也越來越不清明,很多時候根本無法控製自己。

    剛開始,他認為是自己陰氣吸多了,導致腦子不大清爽,現在想想,又覺得沒那麽簡單,可他每次想往裏麵探索探索,頭就疼得炸裂,之後便不再想這什勞子破事,大不了就瘋了傻了,反正他也沒什麽可留戀的了。

    不知不覺間,他又向後山的方向走去,當他回神時,自己已經來到寒陵前了,這裏原本葬著上一代鬼王,後來顧洵碎了那個鬼王的屍骨,安葬了另外兩個人。

    兩個冰棺,一個躺著他最愛的人,一個躺著他最恨的人。

    顧洵繞過碑石走到一棺前,棺中一女子安詳地躺著。

    “阿茹......”他輕聲念道,這是他心裏住著的姑娘——沈茹。

    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發,之後便癡癡地站著,由於冰棺可保屍身不腐,沈茹依舊保持著姣好的麵容,遠看就好像睡著一般,這便常常給顧洵錯覺,就好像他隻要再等一等,棺內的人就還會醒來,還會溫柔地喊他師哥……顧洵每每想到此處,心中就開始酸澀。

    晃神間,視線就不自覺轉移至另一處,待神情清明起來,眼裏就隻剩下怨恨了,那裏麵躺著的人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墨色的長發散著,倒是平添了幾分溫順與安靜。

    顧洵就這麽靜靜地看著葉南兮,隨即又突然冷笑一聲,對於葉南兮,他從來不願施舍一絲溫柔。“哼,師尊,你死了也是活該!魂魄得不到輪回又如何,你欠沈茹一條命,就該償她,這是你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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