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抱著一席大紅被子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避開苗青青伸出的手，直直地把被子放在了那張一米寬的床上，喘著粗氣說：“天氣那麽冷，我看你沒有被子也挺不方便的，剛好我有一床閑置的被子，給你拿來你就不用買了。”
“伯母，謝謝你。”苗青青由衷地感謝。
“不用，小事。”房東擺擺手。
她第一眼看到苗青青微隆的小腹開始，就知道她懷孕了。一個女人，身懷六甲，眼睛紅紅的，拉著一堆東西找房子，說是一個人住，一看就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所以她房租也要得很便宜。
在她看來，多半是未婚媽媽，肚子裏的孩子親爸不認。要不就是丈夫出軌之類的。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可憐人，她忍不住就對她心生疼惜。
苗青青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
房東也不客氣，在沙發上坐了起來，瞥到桌子上那本育兒寶典，和苗青青聊起懷孕期間要注意的事項。
苗青青聽得很認真，在房東見過的那麽多女人中絕對算得上漂亮，甚至身上有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氣質，但眉宇間卻始終有一股化不開的憂愁。
“伯母您的孩子都已經成家了吧？”有那麽一瞬間，苗青青忽然意識到房東的眼睛銳利地穿透了自己，連忙轉移話題道。
“我沒有孩子。”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苗青青愣了一下，頓覺尷尬。
“不好意思。”苗青青連忙道歉。
“這沒什麽不能說的。”房東搖搖頭，又繼續說：“我曾經有過，但是沒到一年就沒了，後來就再也沒有懷上了。”
那漫不經心的語氣，仿佛早已放下那段往事。
“為什麽會沒了？”直到脫口而出，苗青青才開始後悔，她不該問的，房東的語氣太過於坦言，以至於她也忘記了禁忌，就這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是先天發育不良，那個時候醫生再三勸阻我不把孩子生下來，但是我不聽。生了之後發現孩子的心髒是長在外麵的。”房東一邊回憶一邊自顧自地說著，沒有留意到苗青青瞬間煞白的臉色。
“那你後悔嗎？”苗青青問，嘴唇都在發抖。
房東的眼睛忽然就紅了，伸手做了一個抹淚的動作，有些哽咽地說：“後悔。當時我隻想著不管多大的艱難我都願意陪著她一起麵對，卻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後來，當我看到她的小心髒在外麵一下一下地跳動著的時候，我很難受，做了很多手術。都沒有成功，隻留下了很多的傷疤。她最後還是走了，但我當時隻感覺到解脫。她終於不用再受苦了。”
“當時我隻想著多大的困難鬥湖陪著她一起麵對，卻沒考慮過她的感受。”這句話讓苗青青的心生生地疼了起來。
這話和她的心事如此相似，她不也是這麽想的麽？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生下的孩子有什麽殘缺，她都會幫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會陪著她一起麵對，卻沒有想過這個孩子的感受。
李醫生的話再一次在耳邊回響。苗青青痛苦地攥緊了眉頭，眼睛裏閃動著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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