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確信,看似很沒道理,隻是一種近乎蠻橫的直覺。但容晴在那一瞬間便是這樣想的,不曾猶豫。

    這回輪到容晴在心中歎氣了。

    自遇見忘川起,她對他的態度便很是惡劣。

    那時道子年紀尚幼,卻生得身材纖細四肢修長,容貌很是出挑。即使是在匯集母界大量少年天才的北極雪山,也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劍主們的意思是讓容晴多和忘川接觸,因此有時容晴在峰內指點剛入門的小弟子時,也會放忘川過來聽課。

    但容晴在跟忘川有關的事情上,頭一次違背了劍主的意願,遵從了自己的內心想法。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往往是剛將要點講了一遍,自己就退到一旁,讓忘川在眾人麵前演示。隻待有一個錯誤出現,便能罰他一次,以發泄心中鬱氣。

    但要讓忘川當眾出錯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越是教,容晴越是心驚。

    他的進度太快了。

    難怪劍主們從來不親自教導容晴,如果他們對弟子的要求便是這般高的話,那她遠遠達不到入門的門檻。

    容晴負於背後的拳頭緩緩握緊,向忘川拋出了一個困擾她許久的修行上的問題。這個問題她還沒詢問過虹非。

    而在一旁的虹非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師姐這是鐵了心要為難他啊。

    忘川神色平靜,聲音清冽,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三種可能的解決辦法。容晴垂眸聽著,越聽心中無名之火愈盛。

    在忘川最後一字話音落下,容晴抬眸微笑,卻是語氣強硬。

    “劍主看重你,果然有其道理。劍宗這一輩中,你當屬第一,成為未來的劍主也大有可能。即使如此,也不可驕矜自滿,你現在便去道場將新學的劍法練習一千遍,錯了一招就重新計數,什麽時候練完什麽時候休息。”

    忘川行禮應是。即使是被這般無禮要求,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容晴環顧了一圈周圍弟子,發現沒人因為她拙劣的挑撥而對忘川生出嫉妒之心,反而是擔憂、崇拜。

    容晴幾不可聞地低哼一聲,目光卻正好對上虹非投來的無奈嗔怪的眼神。

    眼神中的意思清楚明白:你何必跟個孩子過不去。

    容晴都快氣笑了:你眼中的孩子,照這速度,要不了幾年都能睡你師姐了。

    但這話沒法和虹非直說,她抿了抿唇,下了課後漫無目的地在宗門內逛來逛去。最後腳步不自覺地走向位於山腰的道場。

    跟在容晴身後的虹非不由彎起嘴角。師姐果然是心軟了。這樣姿容不凡的少年,誰能不愛?嘴上說著討厭,這不,還是去看了?

    這座道場隻有劍宗嫡脈的人能使用,因此偌大道場內部,隻有忘川一人在裏麵修習劍法。少年手中握著幾乎與自己等高的木質長棍,沒有任何不耐,無比認真地揮舞著一招一式。

    容晴環臂於胸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眼睛都瞪累了。而秀美少年卻未露疲態,動作姿勢標準得讓她實在挑不出錯處。

    若忘川能展露出一絲棱角,容晴能仗著自己的輩分想出許多辦法對付他。但偏偏這師侄態度極好,不管合理的不合理的,一概領受了。讓容晴就是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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