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沈雁杳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

    襟袖之上空惹啼痕,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月高霜白的夜,映得淩亂不堪的大殿幾分深沉的詭秘與悵然,窗外邪風陣陣,撲麵而來的盡是淒淒哀哀的血腥。

    桌歪凳倒橫七豎八砸了一地,杯盞支離破碎一片狼藉,倒在血泊中的屍骸悲涼淒慘,被割的七零八碎的鳳袍散落在四處,殘肢斷臂的鳳凰碎片依舊閃著刺眼的紅豔。

    久別重逢本應柔腸歡泣,卻見她兩眸清炯觸目淒涼,盈盈單薄白色裏衣之上,幾處殷紅正星羅棋布般圈圈暈染開來,恍若那朵朵盛開的玫瑰、炙熱燃燒的紅烈火焰。

    隻是

    那玫瑰開的血腥,火焰燃的哀鴻。

    鷹鵜滿心自責,隻恨自己晚來一步,叫她受盡這番苦楚。

    他解下自己玄色衣袍,裹在她身上,輕撫粉淚嬌麵,自是心疼萬分,兩目沉沉道:

    “你受苦了……”

    四字簡單,雖沒不去她經曆過的滄桑,卻如寒潭裏的光,冬日裏的陽,柔盡她心田。

    白靈幾分哽咽,淚眼盡遲留,又是兩行簌簌,道:

    “十九師兄死了……”

    十九師兄死了,為救她而死。

    癡戀一場終成殤,櫻花樹下的信誓旦旦,不負如來不負卿,到頭來,卻是水欲載花花無意,明月不與清風校

    又是何必呢?

    情之一字到底是魔是障是癡狂?叫人不知所起,亦不知所蹤。

    鷹鵜看向那血泊裏的少年,已是血肉模糊麵目全非之相,那日見他,還是快活俊朗的模樣,如今卻隕落於此。

    惜了,惜了。

    “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拉起她的手,欲速速離去,調虎離山之計,維持不了多久,待狼七烈回味過來,怕是難逃這虎口險地。

    白靈看著他一臉央求:“我答應過十九師兄,要帶他回去。”

    她不想他的屍骸殘落在異國他鄉,她答應過他,帶他回到九林布疾山,再看一眼九木林裏的千裏櫻花,再聽一聽內紅簫的簫聲引來花鳥蟬鳴,再去櫻花洞裏看一眼姥姥,再與師兄一句珍重。

    此為十九師兄生前所願,如今屍骨未寒,豈能食言?

    鷹鵜幾分為難之色。

    能混入這西楣山,已如虎口拔牙泥船渡河,若再帶上一具屍骸,更是舉步維堅危險重重。

    但見她這般割舍不下,鷹鵜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掏出隨身攜帶的八楞醒心木,走到白極的屍體旁,將白極殘餘的一點靈識收了進去,而後道:“現下隻能如此,走吧。”

    白靈不舍得看了一眼那屍骸,任由鷹鵜帶著,疾馳而去。

    ……

    ……

    日薄桑榆,邊霞光紅彤彤一片。

    時隔多日,終於回到了九林布疾山,但腳下這片久違聊土地,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落腳於山頂,俯瞰那千裏長林,磅礴一片灰暗與死寂,九棵櫻花大樹僅剩的枯幹殘枝在風中飄搖,片葉未曾留下,就連落在樹下的櫻花花瓣都已變的腐爛不堪。

    相比往日裏那千裏櫻花爛漫,鶯歌燕舞,鳥悅蟬鳴之絢爛繁華,叫人怎得不心傷?

    白靈不由的倒抽一口涼風,傷心的唏噓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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