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逃出去。

    逃。

    隻一個念頭,及紊轉身就跑,瘋了一般奔跑,踉蹌著摔下台階她也渾然不在意,蹣跚著爬起來繼續向前跑,將身後的侍女侍衛全都甩開了。

    諾大的王宮,漫無目的般像個妄圖闖出牢籠的困獸,及紊瘋了一般在王宮裏跌跌撞撞地狂奔。

    鮮血順著雙腿流下,染濕了漂亮華麗的衣裙,在王宮的白玉宮道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痕跡。

    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及紊衣衫不整,雙腳滿是鮮血,裙子更是被染成了鮮紅色,雙手也在多次摔倒中磨破了。

    她臉色蒼白,毫無生氣。

    及紊突然停下,仰頭向上看,高高的通天塔,這裏是北燕最高的地方。

    她曾跟著鑄拾上去過一次,鑄拾告訴她,要帶她去看大海,藍色的,廣闊無垠,翻騰著白色的浪花的大海。

    通天塔極高,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層台階,及紊記得,鑄拾告訴過她,通天塔要是有人從裏麵關上,除非上一個人出來,否則是不會被人從外麵打開的。

    當時的及紊開玩笑說,要是有一天跟鑄拾吵架了,自己就登上通天塔,不讓鑄拾找到她。

    鑄拾說,自己隻能祈禱通天塔不要給你開門才好。

    記憶猶新。

    像是上天感受到了及紊的呼喚,通天塔光芒乍現,及紊爬上去,用力推開了通天塔高大沉重的大門,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用自己僅有的力氣,一點點、一點點將通天塔的大門緊緊關閉。

    鑄拾……我不想要你找到我了。

    及紊慢慢轉過身,看向通天塔內一層一層漫無盡頭的台階,一步一步向著上麵邁了出去。

    她自己也記不清自己走了多少時間了,隻覺得很漫長,好像走了半輩子那麽久,又好像,也不過半個時辰。

    及紊想要再看一次高出的風景。

    她離開大山太久了,登高遠望,放肆地在山間撒野的日子已經快要記不清楚了,那種想要跑就跑,想要跳就跳的日子,及紊覺得好像是自己的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

    好像自己的人生,黑白分明,從那隻兔子開始,一切都變了顏色。

    自己救不了那隻兔子,也沒人能救得了自己。

    及紊甚至不知道要怪誰,更確切的說,她根本就理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情。

    傷心?憤怒?失望?怨恨?

    及紊自己也說不出來,她隻覺得一隻大手在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心髒,疼痛從心口蔓延到四肢,將自己的腦子都疼的發白。

    她恍惚間覺得通天塔好像在搖晃,更確切地說,是震動了一下,等及紊回過神來,自己跌坐在台階上,剛剛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一層一層、一層一層,及紊爬起來,隻顧低著頭向上走,好像就是執著的想要爬到上麵去。

    至於爬到上麵要做什麽?

    及紊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隻想要爬到上麵,最高的地方,展開雙手就能與飛鳥並肩,擁抱風、遇見雲,將整個世界,攬入懷中。

    腹部的疼痛讓及紊雙腿難以支撐,她放棄一步步走,手腳並用開始往上爬,破碎的裙子拖在台階上,濕噠噠留下一條清晰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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