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她老人家身體不好,待會兒她什麽,你就應著就好。”出了正殿,燕匡帶著燕蘇順著宮道往後宮走。
長長的宮道被高高的牆樓襯得格外狹窄。
沿途宮婢、侍衛整整齊齊的行禮、回避,秩序井然。安靜的宮道裏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將燕匡的聲音拉的格外空曠悠揚。
“嗯。”
燕蘇已經記不太起太後的樣子了。時候也沒有見過幾次,本來他排行就,孩子多了,也就不值錢了,太後當時身體還算可以,但也沒怎麽見過。
當時老燕王跟太後關係雖有緩和,但也很一般。
長樂宮貴氣裏多了幾分沉澱的厚重感,回字文的帳幔給這裏增添了些許禪意,照例行了禮,宮婢們就搬伶子放在了太後身邊。
太後上了年歲,現在耳朵跟眼睛都已經不太好使了,離得遠了,她聽不見又看不清的,就總是生氣。
燕蘇跟在燕匡後坐下,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老人,很久不曾見過了,當年她的頭發好像還沒有這麽白,如今,滿頭白發中隻剩了了了幾根灰發夾雜其中了。
太後眯著眼,伸出一隻手去攥住燕匡:“匡兒,匡兒來啦。”
燕匡勤來,她記得。
“皇奶奶,匡兒來看您了。”燕匡好聲好氣地哄著,安撫似的拍了拍太後的手背,任由她攥著。
“啊,你是誰啊?”太後被安慰了之後就心滿意足地點零頭,又轉過來眯眼看著燕蘇問道。
“皇奶奶,孫兒燕蘇,”燕蘇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行十三。”
太後眯著眼想了想:“燕蘇,蘇,十三……”一邊自己底喃著,太後就像陷在了回憶裏。
燕匡給了燕蘇一個安慰的眼神,湊過去低聲:“皇奶奶記不太清了,別擔心,今後常來,她能記住的。”
燕蘇不在意:“沒事。”
“啊!”太後突然叫了一聲,恍然大悟的樣子,兩隻手撲過去抓住燕蘇的肩膀:“十三,哦我的好孫子,你受苦了。”太後著,一把把燕蘇按進懷裏緊緊抱住,像哄孩子似的一隻手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委屈你了,皇奶奶在,不怕,不怕啊……”
燕蘇跟燕匡一時間都愣住了。
沒想到,太後還能記得。
被太後抱在懷裏,她身上的溫度傳到燕蘇身上,好久好久都沒有被擁抱過的燕蘇有些手足無措,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被這一個擁抱溫暖了。
像冰麵裂開了一道細紋,陽光就照進了海底。
太久沒有人這樣抱過他了,滿滿的,全是溫暖,整個將自己籠罩進去,在這樣的懷抱裏,甚至可以覺得心安。
這王城裏,第一份溫暖,第一個真正記得自己的人,卻是這個早已沒了印象的祖母。
還有人記得自己,在齊為質子七年,受盡屈辱七年,有家不能回七年,不趕反抗、委曲求全七年。
七年,整整七年,這王宮都變了樣子,卻還能有人記得自己。
燕蘇沒怎麽擁有過親情,一路走來,也沒有人跟他過“委屈”二字,但就在太後出了叫他不要怕的話之後,他卻莫名真的有了一絲委屈翻湧了上來。
隻是因為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一句真情流露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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