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後皺著眉頭,方才容光泛發的臉容變得青白:“這不是德妃近日身子不舒服嘛,哀家每天都命人送湯過去,早上你不得閑,我就叫小順子送,小順子忘記了,我就自個兒吃了小半碗,不送了。估摸著是太油膩,傷了腸肚子,喲喂,眼下揪得厲害。”

叫宮女扶自己下去,說去那排屋子裏借個地方“避避”。

陸公公老鷹眸下心思流轉,一邊框著老太後,一邊關切道:“您慢著些,奴才這就派人去和皇上稟告一聲,看要不要在此地歇一段再走。”若是皇上肯來,那任務依然照舊。

太後聽了卻連連擺手,道:“不用了,一會會的功夫不耽誤,馬上就好了。德妃身子也不舒服,這大雪飛天的,叫他拐回來還多一趟麻煩。”

陸公公麵上為難,到底是沒辦法,便暗暗睇了素玥一眼,叫她去放白鳥兒,告誡幾個夥計千萬別輕舉妄動,馬車裏不是皇上,別徒傷元氣。

白鳥乃是方才永恪手裏所玩那隻,七歲的永恪這會兒看著熟睡的小甜寶,看她抿著小嘴兒,眼睫毛長長卷卷的,一顫一顫,像一直乖呆的小粉豬。滿心裏愛得不行了,哪裏還記得鳥兒?

素玥便從底座下悄悄取出籠子,打開小窗。

老嬤嬤手上提著個雕金便桶,見那屋房下有婦人正在潑灑熱水,便過去附耳低聲問一句。

那婦人聞言受寵若驚,手上瓜瓢兒都不曉得往哪裏放了,擦著衣擺連聲說“好好,快請貴人進來。”

那擦著衣擺的手卻粗糙有菱,哪裏像是慣常燒火做飯的婦道人家,道像是慣常操刀宰人的孫二娘。

但她正好搓著衣擺,那在宮中豢養的宮女可沒注意這些,扶著太後走了進去。

花卷小少爺忽然嚶嚶地哭起來,小少爺愛幹淨,不喜歡尿褲子,不像弟弟,一抱起來屁股底下就滴滴答答,還笑咯咯的蹬腿撒歡兒。秀荷見豆豆睡著了,便把弟弟放到小車子裏抱起花卷下去把尿。

叫後麵馬車裏的阿檀,阿檀、阿檀,你過來照看一下,別讓姐姐弟弟醒來找不見人哭。本來想叫奶娘跟著自己一道去,但見奶娘瞌睡著,想她一路奶三個孩子也辛苦,便沒叫醒她,自個兒抱著花卷去了不遠處的土坡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