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案子很快就結了，有一戶好心人收留了我這個孤兒。那家還有一個小男孩，隻比我大幾歲。後來，那對夫婦相繼去世了，我和那個小男孩兒也都長大了……我們搬到了石碣村，我就扮成啞巴。我們幾乎從不與人接觸，叔公年紀很大了，耳聾眼花，也根本分不出我是男是女。
“我們平靜地生活了幾年。可是老天真是很愛作弄人，叔公得了痰迷心竅，一病死了，那個姓關的，竟以為是我們夫妻為了謀財下的毒手，不停地上門來騷擾我們，威脅我們給他錢，否則就要去官府告發。我們當然是清白的，可他那麽糾纏下去，萬一真鬧出來，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為了息事寧人，我們隻好答應給他錢，他竟還嫌少。嗬，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該多給他燒些紙錢，像他那樣的人，隻怕到了地獄裏，也不會滿足！”
“所以你殺小豆子一家，也是因為他們識破了你的身份？”小謝道，“你好狠毒，對那麽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我沒有殺小豆子！”那張波瀾不驚的臉突然聳動起來，噴射出讓人心驚的怒火，“他是死在那對禽獸父母手裏的！那孩子真的很可憐，就像我小的時候一樣可憐！他父母一直在虐待他，遇到任何不順心的事都拿他撒氣，好像他們把他生出來，就是為了虐待他一樣，用指尖掐，用針戳，用香灰燙，有一次甚至把他吊起來用棍子打，你根本想象不出什麽樣的禽獸能幹出這種事！”
“隻要挨了打，小豆子都會跑來找我，每次看到他，都不是這裏腫著，就是那裏青著。他餓得那麽瘦，連走路都走不穩，他父母還不給他飯吃，說他不聽話。我跟天洪說，我們把小豆子帶走吧，反正我們自己也不會有孩子，就把他當成是我們自己的孩子好了，我們做他的父母，決不比他的親生父母差！可是天洪不同意，怕小豆子的父母會報官，到時候告我們拐帶人口，官府可不會管他父母是不是虐待孩子的，他們隻管，這是誰親生的。嗬，多麽可笑！哪怕他的父母禽獸不如，也必須把孩子留在他們手裏，隻因這是‘親生的’！”
“小豆子每次來我家，我都覺得很對不起他。我救不了他，我能做的，隻有給他一碗熱飯，幫他補補破了的衣服。他真的很乖很乖，從來不埋怨他父母不好，甚至連哭都很少哭，每次都是我先哭了，他還安慰我。現在想來，我真是後悔，當初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都該把他帶走的，這樣，他就不會死了。
“後來，大概有三四天的時間吧，小豆子一直沒來找我。這很不尋常，以往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的。到第四天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跑去他家裏問，他母親跟我說，孩子去走親戚了，沒回來。當時一看到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在說謊，小豆子一定出事了。那天晚上，我悄悄盯著他們家後院，果然，三更的時候，就看到那夫妻倆鬼鬼祟祟地扛著一個布袋出了門，看到他們把布袋埋在一個土坑裏，等他們走了以後，我把布袋挖出來一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