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嗔他道:“不錯什麽不錯,你弟妹還沒出生呢。”扭頭對謝道:“這個著三不著六的家夥,就是東北,我跟你提過的。他比我還口無遮攔,你別理他。”

    

    謝倒是覺得,東北話,聽起來十分有趣,看起來也很親切,不像狐狸,看著還有幾分高傲刻薄。

    

    狐狸又問東北道:“你子,不是回長白山去了嗎,怎麽又出現在這兒?”

    

    東北幹了一杯酒,長歎了一口氣,“咳,一言難盡呐!那年春和你們分別後,我就回了長白山,誰知道一回到村子裏,就聽遠房的一個三叔公,沒熬過冬,給凍死了。不僅是他,每一年冬,屯子裏總有那麽幾隻狐狸,因為捱不過嚴寒,給活活凍死的。長白山那地方,一上冬,漫漫地的都是雪,西北風灌到衣領裏,那是嗷嗷冷,我們這些年輕體健的,尚且受不了,就別那些老的、病的了。”

    

    謝聽了,不禁問道:“那,他們為什麽不像你似的,遷徙到南方來過冬呢?”

    

    東北歎氣道:“你不知道,凍死的那些,都是年老體弱的,哪像我們,腿腳好,走得動路,你叫他們從山腰上走到山腳,都費老鼻子勁了,要從東北跑到南方來,可不得要他們老命麽。再則,有很多狐狸也舍不得離開家,總想著,‘獨在異鄉為異客’,千裏迢迢,穿山越嶺的,到了一個陌生的地界,也不知如何聊生,也不知會不會被本地狐狸欺負,路途上被野狼驅趕,被黑熊追逐,這都是有的,所以許多狐狸也都害怕,寧可捂著大棉被在炕頭上捱一冬,也不肯往南方來碰碰運氣。”

    

    狐狸插話道:“這跟你在這兒賣烤串有什麽關係?”

    

    東北道:“關係大著呢。從前,我也是得過且過,想著,‘各人自掃門前雪’,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可那日,緣巧合,偏教我在路上拾到一本殘卷,上麵寫著的,正好是《禮運大同篇》。一讀到那句,‘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者皆有所養’,我那個心裏呀,一下子就亮堂了!

    

    “我如今雖然年輕,終也有老去的一,那些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的老狐狸,難道就不是我的明?我今替他們謀劃,也是替我自己的明謀劃,他們沒有能力走出去,我就想辦法幫他們走出去。我苦思冥想了半個來月,終於想出一個計劃來,先物色了一個氣候溫熱、物產豐饒、地廣人稀的地方,再動員長白山的狐狸們,分批次轉移到這個地方去重建家園,我把這個計劃命名為‘狐狸易地移民工程’,也可以叫作‘候鳥計劃’。”

    

    狐狸問:“你物色的地方,是哪裏?”

    

    東北笑道:“除了崖州,還有什麽地方,大冬裏也有陽光、沙灘、海浪和仙人掌的?我自忖這個計劃,還是非常可行的,隻是頭一樣,前期要投入的費用,是一筆文數字,就不搬遷路上有多少耗費了,單要在新的地方,建起全新的狐狸社群,那要花的錢,就不敢想象。你想,建造狐狸窩要錢,裏頭的陳設要錢,衣食住行,無一不要錢,最最重要的,還得給那些背井離鄉的狐狸們找到一份謀生的飯碗,教他們不必害怕,到了新的地方會無以聊生,這樣,他們才會沒有後顧之憂,放心大膽地離開黑土地,到別的地方闖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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