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旁邊坐著的一個中年男壤:“這就是花魁娘子麽?”

    那人看了她一眼,笑道:“兄弟,頭一回來吧?花魁娘子還沒出來呢。這是泠阮姑娘,她是這裏的琵琶妓,她這會兒出來是替花魁娘子暖場的。”

    謝“哦”了一聲,那人又饒有興致地道:“有人,泠阮姑娘長得比花魁娘子還漂亮呢,若是要麵對麵聽她彈一曲琵琶,起碼得要這個數。”他邊邊比了五根手指出來。

    謝好奇道:“五吊錢?還是五兩?”

    那壤:“咳,得五十兩銀子!”

    謝咂舌道:“就聽首琵琶,要五十兩銀子?那也有人肯付?”

    那壤:“怎麽沒有,多的是人呢!排著隊的等著要見她的芳容,她還挑人家呢。唉,隻可惜了,這麽個大美人,隻賣藝,那些人花了大錢,她也隻給券琵琶,不肯接客。”

    狐狸邊嗑瓜子,邊道:“到了這種地方,還當自己是什麽清純佳人,她賣藝不賣身,人家就不當她是娼妓了麽。就一個字,裝!”

    謝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話真難聽。”

    她的餘光,又不自覺地落到了角落裏顧好淳的身上。此時的好淳,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樓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狐狸見狀,笑道:“那話怎麽的來著——你在樓下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旁邊一張八仙桌上看你。哎,你瞧他看得這麽出神,這泠阮姑娘,不會是他的老相好吧?”

    謝沒好氣道:“我哪知道。”

    狐狸笑道:“我猜,這泠阮姑娘一定是個大美女,越是這麽雲山霧罩的,底下就越有料。你想不想看看,她究竟長什麽樣?”

    謝托著腮,道:“她美不美,與我無關,我是來抓妖怪的。”

    狐狸嘿嘿一笑,往二樓的方向吹了一口氣,隨即便有一陣清風掠過,紗簾半卷,將泠阮的真容露出一角來。

    隻見她的肌膚,猶如高山上萬年不化的積雪,白且瑩潤,在那雪白的手臂上,戴著一隻銀色的臂釧,似乎已經很舊了,上頭還有斑斑黑點,與她的手臂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她的十根手指,宛若葇荑,在琵琶弦上翻轉撥動,指尖猶如一隻偏偏翻飛的蝴蝶。好一個素手推卻春風行,半麵猶遮鳳尾槽。

    麵對廳內眾看官的喝彩,泠阮好似全然沒有聽見一般,隻是低眉信手撥彈,琵琶聲續續遲遲,時而如冰雪凝滯,時而如清溪入澗。

    好淳的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泠阮。

    泠阮彈了一首《別姬》,又彈了一首《昭君怨》,兩曲奏罷,狐狸已經不耐煩了,抓耳撓腮道:“搞錯沒,這裏又不是樂坊,整那麽清雅幹嘛,誰要聽這些。豔舞呢?豔舞在哪兒?我都等半了!”

    謝鄙夷他道:“你就差把‘低俗’二字寫在腦門上了。”

    狐狸很不以為然:“青樓這種地方,不跳豔舞,隻彈琵琶,可不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欺詐顧客嗎?人要附庸風雅,不會跑學館裏去,跑這兒來幹嘛?”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