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釋迦將張世平送走之後,在其身邊的尚付歎了一聲:“老光頭,徒留下前輩這道癡念又有何用?”

    “萬物皆有靈,草木亦有心。這小輩雖是前輩癡念所衍化,但輪回之後便已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貧僧可下不了手,不如你來?”釋迦笑道。

    “也罷,也罷。”

    隨著話語落下,隻見天上那尚付真身被數以萬計的冤魂厲鬼所化的鎖鏈,拖拽入灰雲之中,消失無蹤。

    而釋迦則靜坐著一動不動,過了許久,在祂身後長出了一顆金光璀璨的靈樹,冠如華蓋,從中點點靈光溢出。

    隻不過當靈光剛碰觸到釋迦身上的僧衣時,祂長歎了一聲,輕道:“優曇,無需再為我尋轉世之身了。”

    “世尊,以你的修為若是奮力一搏,尚有一絲可能掙脫出靈寰界困束,又何必坐以待斃?數十萬年的修行付之如流水,一朝成空啊,難道沒有半點不甘嗎?”優曇缽樹那樹葉簌簌,從中傳來了一道語氣急迫的話語。

    “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般若心自在,動靜體自然。靈寰界終究走要落幕,在臨行前若是沒有一個大乘修士心甘情願地舍身為之殉葬,不覺得太落寞了嗎?貧僧生於此,也將葬於此,這是劫數,也是定數,你不必多言!”

    一說完,祂起身轉身朝著身後那通天長河走去,身影漸虛,如入畫中,不聞樹泣。

    ‘夜孫’飛鳥翱翔,河水之中怪蛇潛遊,河中孤舟擺渡者也活了過來,祂取下了鬥笠,坐在了船舷邊上,彎腰俯身,以手撩撥了下渾濁的河水。

    水波蕩漾,待清淨下來之後,河麵上倒映著一張臉,半臉枯相如惡鬼,半臉榮相露慈悲,而在那河底之下,則堆疊了不知多少屍骸。

    釋迦以手舀了一捧水,其中有些許的灰燼,朝其輕輕一吹,化作水霧,凝成了一具無麵人。

    祂以指沾著留在掌心不去的灰燼,將之作墨,在這無麵人上描出了五官外貌,乍看之下竟與張世平有幾分相像。

    隻不過剛要點出雙眸的時候,天際轟然炸響,赫然間有一條連綿不絕的山脈在蒙蒙灰霧之下倒懸而出。在那最高的山巔之處,裹在一身黑袍之內的黑山,獨坐於山巔。

    兩位大乘尊者,一個位於高天倒懸,一個在船中正坐,雖同處於此方尚付道場之中,但卻這般宛如被一麵無形的鏡子內外相隔。

    “你舍得出來了?”釋迦輕笑了一聲,指尖朝那水霧化身左眼上點去。

    “釋迦,多謝了。不過現在並不是喚醒我主人的好時機。十四萬年前,主人心生死誌,眼下三屍未曾完全斬斷,若是強行喚醒,可改不了祂的想法,隻會重續前塵舊事罷了。”黑山沙啞地說道。

    “你何時取回身軀與真靈,我與尚付的時間所剩不多了。”釋迦問道。

    “有燭在,可沒那麽容易。”黑山輕笑了一聲。

    “盡快吧,與其說是祂鎮壓了你,還不如說是你們互為鉗製。隻是你就為何不能成全前輩呢?緣來緣去,強求不得!”釋迦緩聲說道。

    “為何不得?我主若是如諸界其他神魔一般,投入歸墟,縱然靈寰界消亡,那天人五衰降臨也奈何不了祂。可祂終究留了下來,以一己之力強行替靈寰界又延續了十二元會的壽元,再算上神魔時代之後的蒼茫歲月,祂已經熬了太久了。如今到了事不可為之際,也寧願舍棄自身那長生不死道果,隻為了拖延靈瓏、靈玄兩方靈界與一千八百方下界的入滅之期。做這種事情對於我主又有什麽好處,你難道不覺得此事對於一位半步真仙而言,實在太過於不公了嗎?”黑山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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