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她又將一粒艾子投進酒壺,泡到溫過的酒裏,嘴兒甜甜:“父皇,孩兒聽這樣喝,酒更有味道。父皇,您嚐嚐看!”

    有這樣幼卻萬分用心的兒子,洛觜崇的心情自然會漸漸好轉,什麽煩惱的事,都沒有眼前的幼兒可愛而重要。

    一家三口像普通百姓野外聚餐一樣圍坐於食案,碳火的熱,高湯的霧,食物的香,讓這頓皇家晚膳甚是溫馨。

    吃到一半時,洛麟羽請父皇母後品嚐熱湯,洛觜崇喝了兩口,滿意點頭:“甚香!”

    洛麟羽的臉兒立即笑得燦爛無比。

    汲善連忙品嚐,待喝完,不由放下湯碗訝然道:“和以前的湯味完全不同,莫非是我兒教禦廚做的?”

    皇後違背用膳時食不語的禮儀,洛觜崇卻沒有出言嗬斥,因為他心裏亦有此問。

    “嗯嗯!”洛麟羽腦袋直點,“我讓他們用雞、鴨、鵝、豬排骨等放在一起燉高湯,再佐以各種配料,如此,便好吃多啦!”

    帝後對視一眼,目光中透露出同樣的意思:莫非是在宮外吃多了、吃出了自己的經驗和烹調方法?

    汲善陪洛觜崇飲了幾盞酒,洛觜崇又獨酌數口,才微帶醉意道:“羽兒,你希望父皇怎樣處置刑部尚書?”

    “謹尚書?”正埋頭猛吃的洛麟羽從碗裏抬起臉,“他不但沒完成任務,隨從還都因他而死,後又弄丟身份公牒等物,父皇不殺他麽?”

    洛觜崇看著兒子,目光帶笑:“皇兒希望父皇重重罰他、讓他以命抵罪?”

    “孩兒覺得,這不是孩兒希不希望的事,而是父皇怎麽想,”洛麟羽乖巧地拍馬屁,“國有律法,法外有情,皆視事而論。父皇心裏自有一杆秤,孩兒不敢妄議。”

    “你這滑頭,”洛觜崇笑道,“什麽話都讓你了。”

    洛麟羽嘻笑:“反正在孩兒眼裏,父皇就是!”

    著,她還伸出白嫩嫩的肉肉食指朝上捅了捅,又接著道:“有父皇在,孩兒和母後才真正幸福快樂!”

    洛觜崇忍不住探身摸了摸兒子的腦瓜,歎道:“放心吧,父皇不會殺他,不過,死罪可免,刑部尚書的官帽卻是戴不成了。”

    洛麟羽簡短地“哦”了一聲:“父皇仁慈而英明。”

    洛觜崇看著兒子道:“你不怪父皇?”

    “不怪啊!”洛麟羽睜大黑眼豆兒回視他,“父皇永遠是父皇,永遠是孩兒最親的人。再他本就有罪,下放到縣,已經是父皇惜才、給他機會從頭再來。”

    洛觜崇忽然冒出一句:“他父親去世了。”

    “啊?”洛麟羽一愣,隨後搖搖腦袋,“官運有問題,該著了。”

    大正國律法規定,如果父母去世,兒女在服喪期間必須身穿孝服,不喝酒,不吃肉,直到三年期滿才能脫掉孝服。

    沒有官職的平民不得隱瞞父母去世的消息參加科舉考試,也不能參加宴會、飲酒作樂,更不能在服喪期內娶妻生子;有官職的人則必須離開官場,回家守孝。

    而一旦回家守孝,先前的種種努力便將付諸東流,畢竟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三年之後的事,誰能得準?

    洛觜崇見心頭肉隻是略有可惜,對自己的父皇並無半分不滿,心裏更加欣慰。

    用過晚膳,洛觜崇毫不意外地留宿洛坤宮,洛麟羽則回自己的宮殿,夜裏修煉他心通至明。

    早膳後,晴梔剛剛聽從吩咐,將白狐幼崽兒從洛坤宮抱過來,便見豆子跑進殿:“殿、殿下,宮門守衛稟上話來,有個叫玄華的道長求見殿下。”

    洛麟羽差點摔跌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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