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這、這是什麽意思?”伍恭恪此問既是別有居心,也是真想知道答案,畢竟巫師的手段已在她意料之外,讓她心裏頓時沒底。

按她的想法,巫師隻需將不幹淨的東西引到林依蔓身上、能借此由頭挫挫她的受寵盛風即可。

當然,如果能讓睦鄰宮自此之後成為冷宮,就再好不過。

“娘娘莫怕,紙人已誘來孤魂寄居,它此刻正在尋找生前同伴,”巫師語氣凝重,“看來,此宮不止一個孤魂野鬼。”

他壓低聲音道:“待它們根據相同的氣息而尋蹤相聚,我們再將其一網打盡!”

伍恭恪此刻有些弄不清巫師話中的真假,隻覺心裏咯噔一下。

此宮被皇上更名為睦鄰宮之前,確實因處死一名嬪妃而有過鬧鬼傳聞,但那已是上代帝王的事了,即使空閑到現在才住人,也不會真的有鬼吧?再,有皇上的龍氣鎮著,上代妃嬪怎敢生事?

不過,被巫師這麽神神叨叨一通擺弄,她也拿不準是不是真有鬼了。

驚慌之中四散逃開的宮女太監又因害怕而自動聚到一起,三三兩兩地紮堆互擠,一邊因主子的淡定而漸漸回攏膽氣,一邊和皇貴妃主仆一樣盯向風吹落葉般的紙人。

在眾饒目光中,朝妙儀殿緩緩飄蕩的血紅色紙人剛到殿門口,便似被什麽東西擊中般,朝後空連翻幾個跟頭。

紙人不知是被什麽東西擊傷需要休養,還是陷入思考,竟在空中懸停半晌,才突然轉向,朝妙儀殿的窗戶飄去。

然而就在此時,祥公公的一聲“皇上駕到!”卻打斷了法事,他這一嗓子下去,紅色紙人倏地折回,“啪”地貼在林依蔓後背上。

“娘、娘娘!”宮女們失聲驚叫,連跪迎聖駕也忘記。

“臣妾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姐姐!”伍恭恪轉身行禮,隨行奴婢也都跪下。

“怎麽回事?”急匆匆趕來的洛觜崇皺著眉頭,隻看一眼伍恭恪便將目光掃向現場,“皇貴妃,這是在幹什麽?”

“皇上,臣妾聽聞睦鄰宮最近一個多月裏經常鬧鬼,便請來巫師,以定人心,也讓林妹妹睡個好覺,”伍恭恪瞟了眼林依蔓,“聽林妹妹最近時常被噩夢驚醒呢。”

“竟有此事?”洛觜崇訝然,看向林依蔓,“依蔓,朕怎麽從未聽你提起?”

伍恭恪聽洛觜崇叫自己皇貴妃,卻倍顯親昵地直呼林依蔓的名字,且聲音也柔和幾分,心中的憤恨立即翻倍增加,怒火也蹭蹭躥高,雙手緊握成拳時,指甲快刺進肉裏。

她本想借機發難,質問林依蔓見到皇上皇後為何不行禮,但想了想,還是壓下了。

禮數不全並非大罪,皇上不會給予重罰,不定隻責怪幾句便罷,相較之下,還是眼前的事更為要緊。

林依蔓將柔軟的手臂往後一屈,便撕下貼在後背上的紙人,展示給皇帝和皇後觀視後,緩緩捏皺團於手心,看著隨眾人無聲跪下的巫師:“你剛才已有魂魄寄居於此,那麽,請你將它召喚出來給皇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