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地盯著眼前的女子,任憑對方如何窺探,依舊沒有絲毫柔情。

    靈越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花,黑沉沉的鳳眸望著他,“我隻為你。”轉身向馬車行去,身後內監扯著嗓子撕破寒風,“有女靈越,德言容功,克令克柔,特封公主,為顯我王聖意,願與晉永為交好,特派之前往和親。”

    林天望著搖搖晃晃前行的隊伍,好像要望穿烏壓壓的雲,冷颼颼的雪,直望著那一串烈火一樣的紅色燒透他琥珀一樣的瞳仁。

    十年後,複西國舊主駕崩,新主繼位,靈越尊為太後。

    新主不過七歲,靈越幾乎把持朝政。她不為天下,隻為回到家鄉,有他的家鄉。

    才過國喪,靈越便攜新主帶著投誠書奔赴太玄都。

    林天親自出城迎她。仍舊是隆冬寒天,仍是漫天飄雪,靈越仍穿烈火紅袍,眉眼仍舊是豔麗的精致,林天仍披白狐大氅,琥珀一樣的瞳仁沁亮溫柔。這一切,讓靈越幾乎以為十年前的遠嫁都是一場荒唐一場夢,直到林天親自攙扶隨行鳳輦上的女子下車,親自為她籠緊了狐裘,向靈越笑著,“這是鬆溪,你的王嫂。”那女子一雙濕漉漉的鹿眼望過來,薄薄的粉唇彎彎向上翹著。

    靈越的鳳眸黑沉沉的望著他,果然,十年前後,心仍舊是冰涼。

    十年未見,總該煮酒論茶,總該敘舊言今,總該問問他林天,何時忘了她靈越。

    靈越和親一年,林天領兵親征卞國,這樣的亂世,唯有權勢滔天,才能守住所愛。攻破卞國王宮之後,寒夜漫長,整軍歡喜,獨他一人憂愁。林天閑閑的在街上踱步,腰間的玉佩跌落雪地,他也懶怠去撿,不消幾刻便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粒。

    一雙鹿皮快靴停在他眼前,脆生生的帶著點兒嬌嗔的聲音穿透風聲,“你這人好生奇怪,落雪了竟在外頭呆著,太玄都國君總比卞國君主強,要我說,咱們好日子到啦。”

    他半抬了眼,看到橫在麻布肩頭的竹骨傘柄,和俏麗尖巧的白膩下巴。

    “我的玉佩跌進雪地裏了。”

    那姑娘蹲下身來,拂去上麵的一層雪花,把玉佩遞到他眼前,“玉佩掉了撿起來就是,被雪掩埋掃去就是,做人哪有這樣死心眼兒的。”

    林天被這句話澆醒了心神,這才看向那姑娘,一雙鹿眼含著淚似的,偏偏淡淡的粉唇又彎彎上翹著,天生的惹人憐愛。

    靈越聽著這段往事,呆呆的念著,原來,才一年。

    林天仿佛還沉浸在初遇鬆溪的場景中,未曾回神,問一句,“你說什麽?”

    靈越扯起一個笑臉,低頭添茶舉杯,話中是圓月彎刀一般潤鈍的鋒利,“林天,你已不記得昔日的情誼了嗎。”

    十年前複西國國君正是意氣風發,銳不可擋的時候,而正逢林天初登大寶,朝堂不穩,軍心不定,複西國頭一天將與太玄都一牆之隔的韞國收入囊中,第二天林天便派使節與複西國言和,複西國國君百裏纓正是不可一世,笑問使節,“你太玄都國君可有心愛之物?可願拱手相讓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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