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說話,傅翊才大發慈悲放開她,支起身來看了一眼她慘白的臉和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些得意。

隨即坐起回位置,十分隨性散漫的扯開束縛脖子已久的領帶,臉上表情邪肆異常。

輕佻的衝後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後替她把安全帶係上,發動車子,緩緩沿著賽道跑起來,一圈又一圈,速度越來越快。

疾風從車頂灌入,她愣愣的坐著,任淩亂的長發漫天飛舞,似乎整個魂魄已經被抽離了身體一般……

不知道跑車沿著賽道來回奔跑了多少圈,隻是在他停下車後,她衝出去趴在路邊的花壇上一陣陣的嘔吐。

因為衣服被他扯壞的緣故,她趴在那兒,露出後背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傅翊看著那片白皙的肌膚似乎還在微微顫抖,似笑非笑走過去,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在她站起來的瞬間隨隨便便的給她披上。

宛洛回過頭來,被他不合常理的舉動弄得微微有些發愣。

萬公子見她吐了,好心從車裏拿了一瓶礦泉水來遞給傅翊,本意是想他拿去給她漱漱口。

沒想到傅翊接過來之後,擰開瓶蓋就一口氣喝了半瓶,剩下的就直接一個遠投扔進了垃圾桶!

萬公子看得目瞪口呆,這倆人,不太對勁啊。

散場之後,兩人都沉默的坐在車裏,傅翊隻管往前開車,也沒說要把她帶去哪裏。

宛洛也不問,呆愣的看著斜前方不斷劃過的樹木和路燈。

最後傅翊還是把她送回來莊宅,她一言不發的下車之後,他也一言不發的驅車離開。

宛洛站在門口看他的車數秒之內就消失在夜幕裏,夜風拂過臉畔沁著涼意,推門進去,客廳的大鍾正響起淩晨四點的鍾聲。

打開室內所有的燈,一點一點的把窗戶上貼的大紅囍字撕下來,把整座宅子裏所有跟昨天婚禮有關的東西通通銷毀掉。

大紅的喜字化作了黑色的奠字,壁爐上彩色的綢緞蕾絲都變成了寸寸白綾。

昨天的婚禮其實是那個死去的莊宛洛的葬禮。

她呆呆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捧著一杯熱水直到涼意穿透杯壁沁入掌心,回過神來天邊已經是晨光熹微,六點的鍾聲也已敲響。

她放下水杯,躺在沙發上合眼睡去。

但夢裏都是母親血肉模糊的臉,以及自己被她們殺害之後扔進海裏疼痛而窒息的場景。

夢魘反反複複,像鬼魅一般糾纏著她。

許久之後,喚醒她的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她猛地睜開眼,後背裏躥起一股被冷汗浸濕後的涼意。

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流霞漸次,已經是黃昏了,她竟然昏睡到了現在。

來電人是個陌生的號碼,接聽後聽對麵的人霸道又不容拒絕的命令道:“二十分鍾過後來你家接你,去海濱度假村。”

說完也不等她說一句話,電話就被掛掉。

通往海濱度假村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路程,但兩人氣氛詭異,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度假村內的情況跟她預想的一般無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起坐喧嘩。

但讓她意外的是,人群裏有一張熟悉的麵孔在注視著她。

她花掉全身的力氣來克製和隱忍住胸中翻騰的恨意,但她自己沒有料到的是,與那人四目相接時,她卻平靜得近乎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