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場審問所以能如此順利,還是在於陸縝在此之前耍了個手段。

    領教過白蓮教徒的死忠與強硬後,他知道光用言辭盤問是很難真讓他們低頭認錯的,更別提叫他們指證一直以來供奉崇拜的自家首領了。而他又不可能再花太多的時間去對這些人用刑,因為如今已快入九月中旬,再拖下去,開港口一事就真看不到頭了。

    好在,隨後他看到了這些家夥被憤怒的百姓打傷的模樣,於是靈機一動,借口為他們療傷而使了招魚目混珠的手段。趁著這些人被打散了診治的當口,讓一名心腹衛士扮作了其中一員,再裹上難辨其麵目的繃帶,在眾犯人本就提心吊膽,惶恐不安的情況下,多出這麽個人來自然不會惹來他們的注意了。

    而結果也證明了這一手確實極其成功。在這名衛士的誘導之下,早就慌了神的犯人們終於堅持不住,不但指證揭發了薛信就是白蓮教在山東的首腦一事,而且還順帶著交代出了更多尚未落網的同夥,從而讓官府得以出手緝拿,以絕後患。

    當然,這後麵一點現在還不忙著進行,對陸縝來,最關鍵的還在於有了他們的證詞後,終於可以徹底把薛信定罪。而薛信一旦被確定為白蓮教在山東的香主,那之前握在他手裏的那份賬冊的威力就成倍增長了。

    此時,在屏退其他下人隨從,並關上了房門的廳堂之內,一幹官員正滿臉忐忑,又帶了一絲討好之意地看著高坐上方的巡撫大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高盡忠身為這些官員中身份最高者還是艱難地開了口:“撫台大人,是下官們一時糊塗,居然誤信奸徒,還請大人降罪!”

    眾人在一愣之後,也迅速明白過來,這是擺正姿態,以退求保的方式了,便也個個起身拱手,鄭重其事地跟陸縝認起了錯來:“大人,是下官遇事不明,無識人之能,才中了賊人的奸計,懇請大人重重地懲處我等!”

    話雖然是這麽的, 但陸縝卻從不少人的眼中看到了祈求的意思來。他心裏對此是很是不屑的,但麵上卻擺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來:“你們哪,本官知道其實各位大人都是一心為朝廷辦差,為百姓做事之人。隻是受人蒙蔽,才會做出此等昏聵的舉動來。而且要起來,本官身為巡撫也是有一定責任的,要是能早勸你們回頭,就不致有今日的難題了。”

    這話的連陸縝自己都有些想笑了。知道他能在這事上承擔什麽責任,在這些官員與薛信往來收受賄賂時,他還在京城,甚至是北方為官呢。不過這是官場裏話的藝術,這麽一,後麵想為他們開脫也就容易,且順理成章得多了。

    眾官員聽了這話,心裏便是一寬,同時臉上也現出了感激和慚愧之色:“多謝大人體諒下官等的難處,我等再不敢犯了。”

    “罷了,此事雖然不合規矩,但終究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錯,而且諸位在這次破獲白蓮教逆賊一案上也是出了力的,本官不為己甚,便不作深究了,一切就到此為止!”陸縝在歎了口氣後,終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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