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臘月二十八日,臨近歲末,這是越發的寒冷了起來。尤其是這兩日裏氣實在有些糟糕,雪伴著細雨夾雜著綿綿而下,人隻消在外邊淋上一會兒,哪怕戴了鬥笠穿了蓑衣,也得被凍得全身發僵。

    而靠近海邊,被充滿了水汽的海風迎麵一吹後,其滋味就更不好受了。這一點,常駐在寧波府寧波衛下龍山所的幾百名將校官兵那是最有感觸的,因為他們的營房就設在臨近海邊的龍山腳下,隻要是從海上吹來的風,就直接都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這龍山所雖然名為千戶所,但其實如今常駐的人馬卻不過五百之數。除了一部分被吃了空額的,還有不少則早就從朝廷的官兵變作了匠人,早去寧波府城裏尋工養活自己和家人了。

    作為寧波衛下幾處靠海的千戶所之一,龍山所確實負有看守海疆,防止尋常百姓破了海禁走私,以及提防沿海海盜倭寇進犯的職責。但是,這些年來,海禁早被那些打通了官府關節的家夥破了個幹幹淨淨,他們這些當兵吃糧的壓根不敢阻止,至於倭寇什麽的,也幾乎不會從這邊登岸,所以這裏的官兵看著可就頗為清閑了。

    像今日這般惡劣的氣,又是將近歲末年終,自然不會有人老老實實地守在營地外邊,吹著寒風,挨著雨雪盯著空蕩蕩的海麵了。將校兵卒這時候全都縮進了營房之中,或三五成群地喝酒吃肉吹著牛,或支起了攤子,拿出骰子等賭局,吆五喝六地賭了起來。

    這些自顧消遣,渾不將海防當回子事兒的軍卒們並沒有發現,等到色漸漸暗下來時,前方波濤起伏不定的海麵上已有幾隻木船正無聲無息地朝著他們兵所的方向慢慢地劃動過來。

    這些船上,赫然伏著上百名身材矮,卻背了一把比自己身子更高倭刀的黑衣男子,他們正是縱橫海上和大明沿海諸多州府,殺得無數百姓和軍隊抱頭鼠竄的真倭武士。

    在他們中間,每船都有兩三個模樣精明的明國漢子,此時正用有些蹩腳的倭語跟那些武士著話:“待會兒上了岸,就趕緊發起攻擊。但是記住了,不要把人都殺光了,怎麽也得放跑些活口,讓他們把消息帶回寧波城裏去。知道了麽?”

    這些倭人的眼中都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與殺意,在盯著越來越近的那排營房,一個個都把手按到了刀柄之上,其中那個為首的浪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問道:“那打下這裏之後呢?我們接下來去攻擊哪裏?”

    “過了這龍山所,後麵便是寧波府下麵的諸多鄉鎮,你們想搶哪兒都可以。不過,卻隻能給你們兩時間。兩之後,你們必須殺到寧波城下!”

    “好!”聽到自己可以帶人隨意殺戮搶掠兩時間,這個浪人的興致看上去是更加的高昂了,眼中甚至有絲絲的綠光閃出。就在船來到岸邊,還有丈許遠時,他已搶先一步,一腳蹬在了船頭,隨後身子就高高躍起,如一隻彈起的皮球般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落在了淺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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