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如燭火,殺意似漿火,戚籠鼻息微吐,四條大筋像繃緊了的弓弦,兩口刀插在地麵,聲音輕輕道:“喜公子上我背。”

    那日喜早已嚇的汗流如漿,齊耳短發扒在臉上,俏臉蒼白,聞言像是抓了根救命稻草,跟八爪魚似的撲了上去,戚籠扯下幾根布條,把二人緊緊捆在一起。

    “照爺,要不,我也上你身?”許躍帶著哭腔道。

    照燈籠聲音澀的不像唱戲的,像哭墳的,“別逗了,你上我身,我上誰身啊?”

    兩根峨嵋刺前握成刺,後捏成椎,不過掌心都是濕漉漉的。

    “保我後路,殺出去!”

    戚籠弓身前撲,悍然拔刀,刀光一擰,平地一聲旱雷,將來人連盾帶甲,跟熱刀剖開黃油似的,甲縫中炸出一條血沫,同時左手反手握刀,握刀柄的五指青筋結團、猙獰如爪,右弧形猛的一拉!

    空氣炸裂,四五口刀,三四口槍,好似頂在攻城錘上,虎口直接開裂,同時一股凶猛反作用力撞來,圍殺者被撞胸悶氣短,空門大露,脖子、手腕、膝蓋、腰側,凡是甲衣覆蓋之外,露出的每一處破綻,自有一道刀光抹來。

    場麵一時大亂,有老卒子眼光毒,在人群中抓住一道黑影,見其好似野馬撞山躍澗,猛撲猛打,但其兩掌掌心卻握住刀柄,食指搭在刀背上,刀光溫柔如水,見縫插針,轉刀成片,刀刀傷人——這是抹刀術!

    龍的天性和馬的天性融合在一起,外剛,內柔,一人兩刀,就好似一馬兩槍,騎將殺進殺出,無可阻擋。

    軟硬兼備,這才是古之猛將闖陣的手段。

    不過三息,戚籠殺出了三丈血路。

    同一時間,那從右側巷口鑽出,準備暗殺戚籠的弩兵隻感到喉嚨一痛,一根刺針便從血洞中拔出,死不瞑目。

    照燈籠在舞台上向來是一人多角,文戲武打無所不能,連唱帶比劃,還能倒翻十幾個跟頭,這打小踩磚頭煉出的本事讓他倒行如直行,更好似後背長眼,他就像戚籠的一根尾巴,擋住流矢風刀。

    “別說爺不照顧你,護著燈,別讓它滅了。”

    許躍在刀光人影中嚇的頭皮發麻,忽然手裏被塞了一物,那是黑木棍上掛的一隻紙燈籠,巴掌大小,五麵六角,每一麵上有一張臉譜,圖彩極重,嬉笑怒罵,從老到小,自奸轉忠;燈籠中有拇指粗的一截蠟燭,燭光微明,隨著五張臉譜的轉動,透過五官顯出不同的光彩,好似笑、好似哭,更好似在叱指怒罵!

    更奇妙的是,隨著燭光閃爍,那廝殺聲、哭喊聲、刀具與甲具相互磨損發出的刺耳聲,都在逐漸褪去,就連人影也開始漸漸模糊,在眼前走馬觀花的亂轉,他避開人,人也就避開他。

    一道人影鑽入了這個世界中。

    “奇妙吧,照燈籠便是燈籠照,燈不滅,便是人世百態,聲色犬馬。”

    照燈籠說的輕鬆,表情卻很不輕鬆,額頭滿是大汗,身上多了三道血口子,之前的傷口又有崩裂的架勢,左手怪異的晃來晃去,像是晾曬的瘦肉條;這責任在戚籠;箭頭被他戚大爺一腳揣入骨頭縫中,還沒架兩下兵刃,這條膀子直接肌肉撕裂,肩膀腫的跟蹴鞠球似,當即就罷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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