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那片雲還未飄走,高高的塔內依舊漆黑一片,而此時,方玉輝眼中所看到的,則是比這夜還要深的暗色。

    她緩緩行來,似走在最深重的夢裏,分明還顯稚嫩的臉,那眼神卻宛若曆經百難千劫,漆黑的眸子裏隻剩下冰冷。她微微拂動的衣裙沒有任何色彩,也看不到丁點花紋,就像似隨意潑灑的濃墨,而她每走一步,那濃墨一樣的衣裙就會絲絲縷縷地往外散開,像黑色煙霧,聚散漂浮在這虛妄的香境裏。

    方玉輝冷哼一聲,聲音還未落,他身後遂出現一群黑色的獸影,一雙雙綠瑩瑩冷幽幽的眼睛緊緊盯著安嵐,隨即,閃電般地飛撲過去!

    幽暗的天空下,無星亦無月,隻有透骨的夜風無情地刮過,十數隻野獸在圍著一個人影撕咬,幾乎是瞬間就將那個影子撕成碎片。

    那些碎片如入水的墨,無聲地化開,再絲絲縷縷地分散。

    方玉輝冷冷一笑,他前麵的那群獸影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帶著濃鬱的瘋狂。

    “你以為,是傷到我了?還是已經殺死我了?”虛無的空間傳來那個女孩平靜得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

    方玉輝一驚,轉頭,即看到之前散開的那些水墨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眨眼睛就聚攏成她之前的樣子,一個濃重的,虛實不定的黑影。

    方玉輝微微眯眼,原來是影子,她這是幻化出自己的虛影,難怪身邊一點不設防。

    他不屑掩飾自己的行跡,她卻牢牢藏著她的位置。

    “藏頭露尾,雕蟲小技!”他悟過來後,又恢複那高傲的神色,“一個賤丫頭也敢在我麵前放肆!”

    那群獸影再次撲過去,圍住安嵐的影子撕咬,但它們卻又沒有著急著將她撕碎,因而能聽得到野獸的牙齒不停摩擦和咀嚼的聲音。

    而此時方玉輝卻沒有往那邊看,而是忽然動身,往某個方向走去。

    即便她藏起來了,他也一樣能將她揪出來,再用她的命來祭他的母親。她是第一個,接下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凡是參與到桃花林之事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很快,方玉輝就確定了安嵐的位置,他唇邊不由又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當初,白廣寒大香師的晉香會,最後一場,分明是他贏了的,並且,從始至終,他都是最優秀的,但廣寒先生卻偏偏選了這個低賤的丫頭,沒有人能明白,那一刻,他心裏遭受了怎樣的屈辱。

    如今再加上殺母之仇,他怎麽可能還允許她活著,還站在同他一樣的高度!

    安嵐忽然開口:“方少爺,令堂的事,與我無關,出了那樣的事情,我也很難過。”

    方玉輝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

    安嵐道:“方少爺,你不是我的對手,我沒必要騙你。”

    方玉輝怒喝:“一個賤丫頭也敢這麽狂妄。”

    安嵐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剛剛你連我的影子都分辨不出,你不如我,其實早在廣寒先生的晉香會時就已經證明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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