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關,簡直是簡單到有些粗暴了,就連心不在焉的崔文君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心道當真是笑話,這選的是香師,又不是選書吏,挑字寫得快的,還不如挑字寫得漂亮的,還能有幾分說法。崔文君這般想著,就往百裏翎和方文建那看了一眼,隻是依舊有些心不在焉,因此她雖心有微詞,卻也懶怠多言,片刻後,又將目光投向安嵐。

    安嵐看了一眼前麵侍女插上的那炷香,是七寸長的沉香,在無風的室內可燃半個時辰。

    此時外麵秋風正急,甚至偶爾吹散了遠處傳來的絲竹聲,但這九重塔的設計極巧妙,之前安嵐進來時就覺得外麵的風似乎吹不進來,這會兒門窗一關,便是連這廳內的燭火都不見動晃半分。

    如此,至少是有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兩千餘字,安嵐大略算了一下,心頭微沉,時間太短,她怕是寫不完。百香譜她早已熟讀於心,自信不會錯漏一個字,但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安嵐沒有看其他人,香點上後,她就執筆沾墨。

    旁人隻知她進入天樞殿以前是個香奴,沒有機會接觸筆墨紙硯,卻不知她進入天樞殿後,心知機會難得,因而學習起來如饑似渴,就是在合穀那三個多月,她亦是不敢鬆懈分毫。這一年,她用過的筆墨,興許是丹陽郡主他們兩三年的量。

    可是,即便如此,她眼下也不能做到下筆如飛,這寫字的速度靠不了什麽天分,而是實打實的需要時間來苦練。

    丹陽郡主,方玉輝,謝藍河,以及另外那四位,自小就被家中長輩督促在書本上用功,加上本身又都極努力。因而即便所下的苦功稍遜於安嵐,但是他們握筆的時間是安嵐十倍以上,這速度,自然也要比安嵐快。

    雖說半個時辰的時間對他們而言亦是很局促,但並非做不到。

    所以,不管怎麽說,這一場考核,更多的還是針對她,隻不過他們定的時間很講究,所以,即便是白廣寒,也不能對此提出異議。

    雖說安嵐等人的位置離賓客的席位有兩三丈遠,賓客們自是看不出他們寫的有錯沒錯,但落筆速度卻是能看得出來的,沒多會,就有人悄聲道:“那位安侍香,看起來速度比另外幾位慢了不少。”

    “除去她,香殿那幾位傳人下筆都是又穩又快,你看他們連落筆的姿勢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當真是不一般。”

    “可不是,你瞧那位謝家公子,年紀輕輕就有了幾分謝先生的風采。”

    “是不比方家那位少爺差,也不知這位謝公子定親了沒。”

    “這麽快就想拉媒了,其實另外那幾位公子也不錯。”

    “不過那位安侍香,我以前在寤寐林的時候見過她,真沒想到,如今變化這般大,差點認不出來了。”

    “雖說今時不同往日,但到底是底子薄,看來今晚的香師考核,光是第一場,她就過不了。”

    “今年不行,不是還有明年嗎,就是不知道廣寒先生會不會失望,我倒真希望廣寒先生能重新開一次晉香會。”

    ……

    那炷香已燃了有小半,安嵐卻才寫了四百餘字,她不知道別人如何,也無暇去管他人究竟寫了多少,她隻知道再這麽下去,她肯定不能在那炷香燃盡之前寫完百香譜!明明心裏都能倒背如流,偏落筆的速度就是跟不上,而這一著急,她甚至寫錯了一個字,不得已劃掉,重現寫,於是又慢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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