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裏很靜,有種說不出的傷感,好一會後,安嵐才又開口:“你在車行多長時間了?”

    “也沒多長時間,有半年了吧,一開始就隻是跑腿打雜,也就這個月才開始幹上正經差事。”唐正搖頭,笑了笑,“之前都是給人打短工,頭幾年年紀小,也做不來什麽。”

    那些年,她在底層掙紮求生的時候,他也在生活裏摸爬打滾。

    安嵐又問:“你是什麽時候回去找我的?”

    “給小慧報了仇後,我本是想馬上回去找你的,但那時我身上沒有盤纏了。”唐正有些無謂地說著,似覺得肚子餓了,便伸手拿了塊碟子裏的梅花糕塞進嘴裏,接著道,“斷斷續續打了一年半的短工,攢了些銀子,我算著盤纏是夠了,便回去找你。”說到這他拿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後端起茶杯將裏麵的茶水都喝了,才又接著道,“誰知那牙婆子卻不在了,她當時倒是給你找了戶不錯的人家,難為她還給我留了口信,隻是誰知那戶人家遭了難,家裏的下人走的走賣的賣死的死。我留在長安打聽了一個來月,有人說你多半也死了,也有人說你可能是被賣去了別的地方。”

    安嵐回想了一下,才道:“那個時候幾個牙行的東家似乎起了矛盾,我記得有時一天當中,我換三個牙婆子,而且我那會兒腦子糊塗,年紀又小,牙行都覺得我不好出手,賣不了幾個錢,便都沒怎麽留意我,興許那名冊上都沒記我的名字。就那麽亂糟糟的有一個多月,最後才被賣進源香院。”

    唐正算了算時間,便道:“難怪,我回長安之前,你就已經進去那裏了。”

    安嵐點頭:“我進源香院的時候才七歲。”

    唐正便問:“一進去就分到那位公子爺身邊嗎?”

    “先生是天樞殿的大香師,離源香院很遠,我隻是源香院的香奴。”安嵐輕輕搖頭,“是直到去年夏天,我才遇到先生。”

    唐正不解:“香奴是……”

    安嵐道:“就是做粗活的小丫鬟,香院裏有很多香奴。”

    不用過多解釋,他便知道那代表的就是最底層的生活,那樣的生活他不會陌生,唐正看著她道:“吃了不苦頭吧,你那時候失去記憶,年紀又小,看著總有幾分呆呆傻傻的,最容易招欺負。”

    安嵐笑了笑:“也沒有,在源香院遇到位好心的婆婆,很是照顧我,還交上一位很好的姐妹,其實,其實那些年也還算是不錯的。”

    唐正呼了口氣,拍了拍手,也笑了起來:“總歸,你如今算是飛黃騰達了。我很小的時候就聽人說長香殿了,真沒想到你能進去那裏,你那位先生還是位大香師,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際遇。”

    安嵐垂下眼,歎一聲:“是啊,很多事都沒想到。”

    唐正想起自己的妹子,再想自己這些年的遭遇,沉默下去。

    安嵐亦想到白廣寒,於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將先生送到落雁湖那時,真的沒有看到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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