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會兒方大老爺走到花廳這,安嵐聽到動靜,卻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方玉函那邊,嘴裏卻寒暄般地開口:“那位,應當就是三少爺的公子吧,瞧著跟四少爺年紀相仿呢。”

    方大老爺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好一會,然後才道:“安侍香對方府的事情知道得不少。”他是第一次見到安嵐,之前一直是聽說,聽說是個從香院爬上去的小丫頭,得了景炎公子的親睞,又正好有幾分才華,所以才得一路高升。他以為,就是個有幾分手段有幾分心計有幾分容貌,又足夠幸運的小丫頭罷了,十幾歲的小姑娘,再有能耐,又能耐到哪去。

    但是,就此時此刻這一麵,甚至還未看到安嵐的正臉,他就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姑娘。他活了大半輩子,自然見識過很多事以及很多人,所以他明白,有一種人,即便出身再如何低賤,身上也有一種難言的優越感,或者說,是底氣。那不是出身,不是地位,也不是財富帶來的,而是上天賜予的,是與生俱來的。

    比如方文建,比如謝雲,比如崔文君……這些人在還很小的時候,在他們觸到那片天地,明白自己與旁人不同之後,身上就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等優越感。不同於身份地位賦予的光芒,而是一種更深層次,更難以琢磨,更令人敬畏的感覺。

    “也不多。”安嵐這才回頭,行禮,“隻是恰好知道了些該知道的而已。”

    方大老爺沒有請安嵐進花廳去,直接問:“安侍香,知道什麽了?”

    安嵐平靜地道:“方四少爺是剛剛那位公子的叔叔吧,不過,方四少爺可知道,他其實還是那位公子的弟弟?”

    方大老爺的表情瞬間一變,瞳孔猛地一縮。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這姑娘還沒出生了,她卻知道,是景府,還是白廣寒?

    十八年前,成親沒多久的方玉函在自己第一個孩子出生後,便又開始****夜夜為方家的庶務忙活。當時的方玉函,書讀得不好,於仕途無望,在香道上也沒有過人的天賦,故隻能退而求其次,決意要將方家的庶務打理得妥妥帖帖,爭取日後在方家擁有話語權。隻是在方家,如他這樣的同輩人很多,所以想在這些人當中做到最好,自然是不能有絲毫鬆懈,所以,為此難免就冷落了嬌妻。

    但那時候的方玉函並不在意,妻子已經給他生了兒子,並且方家規矩森嚴,外男是不能隨便進入方家後院,他完全可以放心。可他卻怎麽也沒想到,最後這頂綠帽,卻是他親爹給他戴上的。外出半年,回來後,卻發現妻子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方玉函震怒,但是這樣的家醜,卻被方老太太給強行壓了下去。方玉函的妻子被送到別處,孩子生出來後,被抱回來交給方大太太。正好那個時候,方大太太流了一個孩子,於是那孩子就當是方大太太親生的,基本瞞過了所有人。

    “大香師之路,最重要的是心境,依四少爺那樣驕傲的性子,若知道了此事,不知會如何呢。”安嵐看著方大老爺,麵色淡淡,“大老爺信不信,有些話,頂多是給我添些小麻煩,傷不到我,但有些事,卻能傷到四少爺。”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