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走到寤寐林門口時,又看到景炎,此時他正侯在一輛包著白銀掛著錦簾的馬車旁,旁邊還有六輛同樣大小的馬車,都是清一色的白銀裝潢。依唐國的車駕等級製度,白銀裝潢外觀的馬車,除親王外,便隻有長香殿的大香師能用。

    安嵐慌忙收住腳步,有些拘謹地垂首立在一旁,隨後又小心抬起眼,看向景炎以及他旁邊的那輛白銀馬車。

    白廣寒大香師就在車內嗎?

    其實,從第一輪晉香會開始,她就沒得過白廣寒大香師一句話,可如今,她卻馬上就要進天樞殿了,並且還將是白廣寒大香師身邊的侍香人。一直以來那麽渴望的事,眼看就要實現了,可如今僅是想一想,就緊張得手心冒汗。

    送大香師出來的人不少,安嵐幾乎淹沒在人群中,隻是她一出來,景炎就往她這看了一眼,然後回頭隔著車窗跟車內的人說了幾句話。

    片刻後,景炎便吩咐旁邊的侍從去叫安嵐過來。

    “公子。”安嵐走過去後,先朝景炎行了一禮,再又朝那馬車深鞠,然後有些忐忑地看著景炎。

    景炎唇邊噙著笑看著她:“何事這麽匆忙?”

    安嵐又往那馬車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景炎注意到她的動作,便笑著問:“難道是有事想親自對廣寒先生說?”

    安嵐從馬車那收回目光,咬了咬唇,就抬起眼,看著景炎道:“最後一輪晉香會,是不是從我回源香院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了?”

    景炎唇邊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眉眼間的神色愈加溫和:“為何這麽說?”

    安嵐遲疑了一會,又道:“那是香境是嗎?”

    景炎眉毛微揚:“你知道香境?”

    “婆婆跟我說過。”安嵐看著景炎,然後又看向那馬車,忐忑又認真地道,“那幾天,真的隻是香境,婆婆並沒有發病,是嗎?”

    “你何不親自去確認。”片刻後,車內傳出一句話,聲音低沉,語氣淡淡,頗有幾分漫不盡心。

    安嵐一怔,記憶中的那個聲音刹時模糊起來,她一時間有些茫然。

    白廣寒大香師,之前即便是坐在銅雀台上,看起來也跟另外幾位大香師隔著一道跨不過的鴻溝。也或者說,他周圍永遠蒙著一層紗,旁人總以為自己已經看清楚了,卻實際上,一轉頭,記憶馬上就變得模糊。

    這個男人,永遠像個謎。

    景炎公子,也一樣讓人看不透,但,景炎公子至少是能接近的,眉眼神色都是清晰的,可以讓人感覺得到溫度。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景炎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安嵐一怔,恍悟過來後,又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輕輕搖頭。

    “嗬……”景炎低笑,抬手,食指在安嵐額頭上輕輕點了點,有些親昵地道,“小狐狸,現在不是考核,即便說錯了,也不會取消你的資格。”

    “我不知道是不是……”安嵐麵上露出幾分赧色,“第四輪晉香會,是要我做出選擇嗎?我,選了婆婆,但為何?”

    車廂內的人沉默,景炎也沉默。

    之前,他就已經告訴過她答案了,不是因為她最優秀,而是因為這個選擇,正好符合了白廣寒的要求。丹陽郡主的應對確實是優秀,但那也不是白廣寒選她的主要原因,那隻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誤會而已。

    “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必須有良心的底線,被欲望吞噬的人,絕非良才。”片刻後,景炎才緩緩道出這句話。安嵐怔然抬眼,景炎看著那雙清亮的眼睛,心裏喟歎,他隻道出一半的原因,另一半,日後她自會發現。

    原來,是這樣嗎?!

    安嵐怔了好一會,直到景炎要轉身上馬車時,她才又忙問出一句:“可是……大香師怎麽會知道?難道大香師當時也在源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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