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安嵐因白廣寒一句話留住了命,隻是才七歲的小姑娘,受了那麽重的傷,之後若沒個妥當的人看顧著,也不一定能活得下來。

    安婆婆就是在那個時候,走進安嵐的生命。

    長香殿的人將安嵐丟回來後,就走了,源香院似她這樣的孩子很多,受罰臥床的也不少,出事了,香使們最多是讓人送點藥過來。藥就擱在床邊上,若是自己能動的,胡亂抹上一把,或者有個交好的幫把手,命賤的便能掙紮地活下來。

    金雀那個時候還沒進長香殿,安嵐也是才剛剛進源香院,那時候的她,一臉的菜色又沉默寡言,自然沒能交上什麽朋友。

    安婆婆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在源香院當差了,就負責燒水的活兒,那天也是巧,安婆婆從安嵐那屋的門口經過時,正好聽到安嵐在裏頭低低地喊了幾聲“水”,於是安婆婆便往裏看了一眼。

    那還不是算是正經香奴的房間,裏頭陰暗潮濕,長年累月都帶著一股子發黴的味道。鋪著一張破席的木板床上,趴著個像小貓似的女孩兒,身上還帶著血跡。這麽多年,這等事也不算少見,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錢,一個小錯一頓打,很多時候,活不活得下來,當真是看命夠不夠賤。

    安婆婆生出惻隱之心,隻是不等她走進去,安嵐就微微轉過臉,往門外看去。

    安婆婆一怔,她從沒見過,在傷得那麽重的情況下,眼睛還那麽清亮的孩子。

    於是安婆婆進去給安嵐倒了杯水,又給她送了一碗粥,再又找了套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過幾天後,安婆婆去香使那求了個情,就將安嵐從那小屋裏帶了出來。

    當年,若沒有白廣寒那句話,她就沒命了。

    但那些年,若沒有安婆婆,她也不可能活得下來。

    她很明白,這兩份恩情並不一樣,安婆婆是她最親的人,這些年她早將婆婆視做自己的祖母。

    “是老毛病又發作了嗎!”安嵐臉色一變,當即轉身往安婆婆那快步走去,“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這次嚴不嚴重,找大夫了嗎?”

    “其實不是老毛病發作,是前幾天感了風寒,我照著以前的法子給婆婆熬了藥,婆婆吃下後,也覺得好些了,我,我便當還是跟以前一樣,過個幾天就能全好的。”金雀一邊跟著安嵐,一邊忐忑地道,“誰想,今兒早上,婆婆瞧著忽然有些不行了,我,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陸掌事剛剛也讓人去看了一眼。”

    安嵐忽然站住:“什麽不行了?”

    金雀紅著眼圈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昨兒婆婆都還能下來走呢,今兒忽然就下不來床了,你,你快去看看吧……”

    安嵐不等金雀說完,就重新往前快步走去。

    她心髒跳得厲害,手腳已經有些發軟,婆婆本就有病在身,近這幾年,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總是很害怕,但她從未將這樣的恐懼表露出來過,她總是想,隻要她拚命的往上爬,就總能將日子越過越好,就再也不用去愁婆婆的醫藥錢。到時候她可以請最好的大夫,可以用最好的藥,然後她就再也不用感到恐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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