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討論了小半個時辰,中和雙方的見解,最後定下新的香方時。謝藍河看著那張沉靜的側臉,遲疑了一會,便道:“安嵐姑娘,你……”

    安嵐寫完最後一個字,抬起臉,詢問地看著謝藍河。

    謝藍河沉默地看了她一會,才道:“方四少爺和丹陽郡主能擔負得起他們想要的任何香品。”

    安嵐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便垂下眼,看著修改後的香方,然後輕輕一笑:“是呢,真叫人有些羨慕。”

    謝藍河也看著那張香方:“安嵐姑娘覺得,這個,能比得過他們的香?能獲得大香師的認可?”

    他在製香上一樣有過人之處,不然謝雲大香師不會開口讓謝府的人接他回去,隻是,他目前所擅長的,和安嵐所擅長的,並不一樣。即便他也覺得這張香方極妙,但同時,他心裏也很清楚,這是一個很大的冒險。

    安嵐聞言,沉默了一會,才道:“婆婆說過,聚天地純陽之氣而生者為香,香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應當沒有一開始就有比不過的道理,若我們齊心協力,大香師定會認可的。”

    末了,安嵐又補充一句:“婆婆是我們香院裏的婆婆。”

    謝藍河一怔,看著那張安靜中透著倔強的眼睛,有那麽一瞬,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照鏡子,於是開口道:“人卻有高低貴賤之分。”

    夕陽下,少年淺淡的眸子清澈澄淨,裏頭清楚的倒映出她的影子。

    安嵐輕輕搖頭:“是人的身份地位有高低貴賤之分,在長香殿裏,香使是高,香奴是低;香師是貴,香使是賤。而我,以前曾是香奴呢,現在,我已是香使長了,以後,我又會在哪個位置?”

    謝藍河有些震驚,不是震驚於安嵐的這番話,而是震驚於她這番話所表達出的想法,竟跟他一直以來所想的,不謀而合。

    年輕的身體裏,都藏著一顆不安分的心。

    安嵐和謝藍河將那張新改的香品單子遞給蓮月後,蓮月嗬嗬嗬地笑了一笑,然後道:“兩位既然要用勞力來換,這樣的香品,我也不多做為難,明日一早,上山采五斤熏草,晚上去香房炮製香藥。若是認真,隻一日一夜便可,若是有絲毫差錯,那麽……”

    安嵐忙道:“您放心,我們定會極認真的!”

    謝藍河也點頭。

    蓮月打量著他們,笑眯眯地道:“那就回去吧,明天會有人帶你們上山。”

    兩人道過謝後,從藏香樓出來,都長籲了口氣,隨後相視一笑。

    “回去吧。”謝藍河說,語氣已不複來時的客氣。

    安嵐點頭:“明天需早點起來。”

    謝藍河也點頭,兩人回去的路上,碰到方玉輝和甄毓秀往這邊過來。

    於是雙方都停下,方玉輝跟謝藍河打招呼後,朝安嵐微微頷首,他的言行舉止都極有教養,身上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單單看他或許不明顯,但跟謝藍河站在一塊後,旁人就會注意到,這少年眉眼間帶著分明的傲氣,看人時,即便是平視,眼睛也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微微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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