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爺今日喝得也有些多,所以宴席散後,女客們陸陸續續走出花廳時,他還坐在席位上,旁邊的客人因看他麵色潮紅,故也不催著他起身,隻讓他在那歇著。

    方三奶奶走了過去,想要扶他,卻不慎將他碟碗旁邊那瓶香露打翻了,遂有濃鬱的香氣飛起,一時間竟蓋過廳內的酒氣。方三爺對方三奶奶微微擺手,意思是讓他先歇一會再走,方三奶奶有些心疼,便出去請人送一碗醒酒湯過來。

    卻方三奶奶剛走到花廳門口的時候,方三爺忽然覺得眼前的光線忽然亮了很多,他眯了眯眼,撐著沉重的腦袋,慢慢轉過脖子,就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從花廳外走進來。屋外的白光落到那男子身上,令他深衣上的花紋浮起,化成點點碎金,聚散不定地漂浮在空中,圍繞在那男子身旁。

    方任及覺得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又甩了甩腦袋,再看,那人已經跨過花廳的門檻,走了進來。他一時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誰,但是,對方那身氣派,卻令他不由自主想從席位上站起身。但不知為何,他好像對身體失去的掌控力,想站起身,卻怎麽都站不起來。而更令他詫異的是,那男子明明就跟他妻子擦身而過,他妻子卻似完全看不到那男子。而且,不僅他妻子,似花廳內所有人,都看不到那男子。

    這樣的人,他們怎麽可能會看不到!?

    方任及怔怔的看著那人慢慢走近,待終於看清那人的臉,腦子當即一聲轟鳴。

    他雖隻是方氏的旁支,但因他自小就同主家走得近,所以少時是在方氏族學裏讀書。還曾是那位方家的天之驕子,如今同樣是方家的驕傲,長香殿的大香師方文建的同窗。

    隻是方文建年長他幾歲,當年他剛入學時,方文建就已是名滿長安的少年英才。而且方氏子弟入族學讀書的極多,方文建自是不可能注意到他。但是後來,因為他常去給方老太爺請安的關係,所以兩人不時會在方家碰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點頭之交。

    一晃就二十餘年過去了,當年令他仰望的師兄,如今更是變得遙不可及。

    “方,方師兄!”方任及有些呆滯地張口,又想站起身,可是,無論如何使勁,身體還是動不了。

    方文建負手走到方任及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用起身了,我過來,隻是看在你是方家人的份上,讓你死個明白。”

    那是審判的聲音,冰冷而無情。

    自讀書時起,方文建就是這樣,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是以一種絕對的態度,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強勢且自傲,如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方任及愣住,似瞬間失去思考能力,但他的身體卻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那句話落下的瞬間,他全身都被冷汗打濕。

    好一會,他才幹啞著嗓音問:“什,什麽?”

    方文建看著他,眼神淩厲:“你跟丫鬟作樂,同薛氏偷情,沒人會管你,但是,你把主意打到宮裏的娘娘身上,做出危及方家之事,方家自當留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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