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仙將前來領差的香使們草草打發後,就在屋裏來回踱步,並不時往門外看一眼。已是八月了,早晚的天都有些涼,她卻不時拿著帕子扇著風,似乎這樣做,就能將心裏的不安扇走。

    已經多少年不曾這麽焦慮緊張過,幾乎都要忘了這種感覺,陸雲仙幹脆倚在門口,看著外麵。莫名地,她想起進源香院之前的日子,那時家中光景不好,家裏是靠著親戚的接濟過日子的。她還記得,逢年過節時,娘帶著她們幾個去叔叔家拜年,被幾位親戚的孩子當麵奚落的情形。一位大伯家的孩子給她遞白糖糕時,故意將糕點弄掉在地上,當時很多客人都在,大伯母就說另外給她一塊,那孩子卻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笑,說了一句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不用,她喜歡揀東西吃,我都看到她偷偷去揀王二家的豬雜碎呢。

    周圍的親戚都笑了,說不上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隻記得,當時她既無措又恐慌,呆愣愣地不敢說話,覺得自己似渾身赤//裸地站在那讓人打量……

    如今,每次一回家,當年那些奚落的笑,全變成了討好和巴結。前幾天,她回家時,特意備了些白糖糕給那幾位叔叔和大伯家送過去,然後,故意不小心打翻了其中一盒白糖糕,她隻道了一聲可惜,馬上就有人過來一邊撿起,一邊涎著笑說還能吃。

    這些變化,都是因為她在香院裏身份的改變而生的。

    她其實並不想跟王掌事對抗,她向來謹慎膽小,願意固守原地,但是,這麽多年下來,多少心有不甘,加上王媚娘步步逼緊,她不得不為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另求他法。

    於是,她找上了安嵐。

    一開始,本以為事情是在她的掌控中,但沒多久,她才發現,主控權不知何時已經易手。

    無論如何,已經上了那條船,即便再怎麽緊張不安,也不可能下去了。

    而且她也嚐到這步步攀高的甜美滋味,如果,她失去現在的身份,那當年的奚落和嘲笑定會再次撲來!

    陸雲仙兀自出神時,安嵐自走廊那頭匆匆走過來,她遂回過神,即站直起身,有些緊張地看著安嵐。

    “馬上將這個送到白香師那。”安嵐示意她進屋後,就將袖子裏的東西拿出來,地給她。

    “這是……”陸雲仙不解的接過,卻翻了幾翻後,臉色當即一變,“這是!”

    安嵐道:“你親自送去,除了這些,還在白香師跟前告王掌事一條****熏心導致院中規矩混亂!”

    陸雲仙隻覺得手有點抖,怔了好一會後才道:“我昨兒忽然過去找王掌事,王掌事已經對我起了疑心,今早我忽然又出去,說不準他會叫人攔下我!”

    “不會,現在他決計顧不上你這邊。”安嵐握著陸雲仙的手道,“王華過來了,正在他屋裏。”

    “什麽?”陸雲仙一愣,遂壓低聲音,“他,他難道沒死?”

    安嵐接著道:“石竹死了,在桂枝房裏。”

    “啊!”陸雲仙懵了一下,抬手捂住唇,一臉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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