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沒有回答,倒是那侍女怔了怔,轉頭詫異地看向安嵐。

    簡衫布裙,發上無丁點裝飾,連耳釘都未戴。因簡素到了極致,所以在這香殿內反更加引人注目,她就像是一個突然闖入者,明明格格不入,卻偏偏讓人莫名的在意。

    說是個孩子,其實也不小了,說是女人,又還遠夠不上,但是,五官確實生得好,再過幾年,定會更好,興許比赤芍還要好上幾分。

    倒真叫人羨慕,能讓百裏大香師看中,景公子也另眼相看。

    隻是這麽一個小丫頭,突然從下麵的香院上來,天璣殿裏的人怕是不會輕易接受,百裏大香師又不常在天璣殿內,這殿中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侍女將那碗梨花冰端到安嵐跟前時,安嵐回過神,有些茫然地看向景炎。

    景炎對那侍女道:“先給她放在幾上。”

    “是。”侍女應聲,將梨花冰擱在旁邊的茶幾上後,又打量了安嵐一眼,然後才退了出去。卻剛出去,就看到赤芍從前麵過來,侍女遂走過去笑道:“赤芍姐姐剛剛沒在茶廳內,不知道裏頭出了件事呢!”

    “出事?”赤芍即擔心地往茶廳門口看了一眼,“何事?”

    白廣寒大香師出去了,難道是百裏大香師和景炎公子之間出了什麽事?她心裏頓時有些慌,白廣寒大香師最不喜殿中有爭執之事,她正要進去看個究竟,卻就聽那侍女低聲道:“楊殿侍和一位香院的香師帶了個小香奴過來,百裏大香師給瞧上了,這會兒百裏大香師要讓那小香奴進天璣殿當差呢。”

    赤芍一怔,遂站住,看了侍女一樣,目中帶著幾分斥責:“既是百裏大香師的事,何須你多嘴!”

    侍女一愣,即收起麵上的笑,有些惴惴地垂下臉。

    “去吧。”赤芍收了麵上的慍怒,恢複木頭美人的表情,“多做事少說話。”

    “是。”侍女即應聲,雖有心想站在這聽茶廳裏的動靜,但眼下哪還敢留,隻得不甘地轉身。她怎麽忘了,這赤芍早已古板到不近人情,將天樞殿的規矩和白廣寒大香師的話看得比自個命還重,她卻巴巴湊上去討個沒趣。

    赤芍走到茶廳門口後,並沒有進去,隻是侯門外,然後往裏看了一眼。

    廳內是有個衣著簡素的小姑娘,因背對著門,她看不見那姑娘的臉,但光那背影,看著就有幾分婷婷嫋嫋的味道。那站立的姿勢,不像個小香奴,倒像是自小被教出來的,赤芍看了一眼後,本想收回目光的,但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百裏翎清楚景炎的行事風格,若是無意,絕不會多嘴一句。

    今日之事,景炎一開始也是隻在一旁看著,完全沒有要插手的意思,直到剛剛,他開口要這小香奴進他殿裏當差。

    一直作壁上觀的景公子居然開了金口。

    再看那小香奴,對他的話,竟還遲遲沒有應聲。

    這事,不太正常!

    百裏翎頓時來了興趣,就打量著安嵐道:“怎麽,難道你不願進香殿當差?”

    安嵐從景炎那收回目光,遲疑了一下,就硬著頭皮重新跪下,俯身,額頭貼著地板:“奴婢隻是個小香奴,又生性愚鈍,擔,擔不起大香師如此重任。”

    誘惑來得如此之快,或許,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她跋涉數年,在泥地裏打滾著過來,即便眼睛一時看不清,心裏也明白,這隻是百裏大香師一時興起的決定,並非是真的看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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