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秦此時的表情,我感覺似乎他正在天旋地轉,渾身顫抖,麵部肌肉痛苦地劇烈抽搐著。

    李順伸手按了按老秦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然後看也不看那些雇傭軍俘虜,隻吐出幾個字來:“剜出心肝,祭奠陣亡弟兄。”

    一聽這話,我立刻呆了——

    雖然呆了,不知為何,我卻沒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言行舉動。

    但我也沒有去圍觀那行刑現場。

    似乎,戰爭就意味著殺戮,就意味著殘忍,就意味著失去人性,就意味著罪惡能的釋放。

    此時,雙方都是這樣。

    戰局遲遲沒有進展,雇傭軍終於沉不住氣了,一麵繼續進攻三號高地,一麵命令雇傭軍主力全部渡江,傾巢而出,妄圖用人海戰術將革命軍的陣地徹底擊潰。

    一時間,江兩岸擠滿了雇傭軍,江麵上幾十艘船隻和竹筏來回擺渡。陣地前又遭到敵人的瘋狂進攻。

    李順這時發出命令:“堅守陣地,一步不準後退,後退者——殺!”

    眼看著雇傭軍源源不斷地登岸,準備集結後向我們發起更加凶猛的衝鋒。

    李順對老秦說:“參謀長,上預備隊吧,把家底子都拿出來吧。”

    老秦此時早有了殲滅雇傭軍的計劃,他看著山腳下螞蟻一樣密集的敵軍,點點頭,叫人打開電台呼叫預備隊,同時命令把革命軍陣地上所有的重武器全部都集中到三號高地。

    所謂的重武器,也不過就是十幾挺重機槍和6門輕型迫擊炮。

    很快,這些武器從陣地各處都被集合到了三號高地,擺放在合適的位置,槍口和炮口都對準山下已經登岸和正在渡江的雇傭軍。

    看雇傭軍大部分都過了江,火候到了,早有計劃的老秦開始命令開火。

    立刻,迫擊炮和重機槍開始怒吼起來,對擁擠在江邊的雇傭軍實施強擊,炮彈把毫無準備的人群炸得人仰馬翻,那些正在渡江的船隻和竹筏都被打沉打散,掉進江水裏的雇傭軍也被冰冷湍急的激流卷走。重機槍把密集的大口徑子彈潑向雇傭軍陣地,將人喊馬嘶的熱鬧渡口變成一座血肉橫飛的屠場。

    噩夢結束,好像它突然開始一樣結束,槍炮聲停下來,空氣恢複寧靜。滔滔江水還是一如既往地流淌,熱辣辣的太陽穿過硝煙還是那樣生動地照耀大地,我看見除了江岸的草木還在燃燒,大地上屍體還在流血,受傷馬匹還在哀鳴,寬闊的江麵已經平靜如初,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強大的預備隊趕到,革命軍就對山下雇傭軍形成了合圍態勢,形勢就發生根本逆轉。巴丹上校和他的雇傭軍被壓製在山下,成了一支被江水切斷的孤軍。

    現在輪到革命軍進攻了。一刹那間,上百發迫擊炮彈傾瀉在敵人陣地上。雇傭軍被壓製在低地上,就像掉在對手設下的陷阱裏,因此他們隻好倉皇地向江邊撤退。

    西岸緬軍得知形勢不妙,早已扔下友軍後撤,濁浪滾滾的江麵上空空如也,沒有一隻竹筏木船接應隊伍過江。

    李順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雇傭軍的末日來臨了。

    革命軍戰士怒吼著衝出戰壕,密密匝匝的手榴彈雨點一般飛向敵軍人群。

    在手榴彈爆炸的團團灰霧裏,雇傭軍終於無路可逃,緬甸的大江最終無情阻斷他們求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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