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一支煙,默默地吸著,心裏不由就湧起一陣巨大的失落和惆悵。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的身體一顫,倏地就摸出手機。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在這樣的時刻,給我打來電話的一定會是秋桐。

    沒想到給我打來電話的是金敬澤。

    “新年好,哥們。”金敬澤說。

    “新年好,敬澤兄。”我說。

    “這會兒還沒睡吧,在迎接新年吧?”金敬澤說。

    “嗬嗬,是的,你也是吧。”我說。

    “是啊,我和姑姑一起在迎接新年。”金敬澤說。

    “你姑姑身體好了吧?”我說。

    “早就出院了,沒事了。”金敬澤說。

    “最近她精神狀態還好嗎?”我說。

    “精神狀態……”金敬澤猶豫了下:“不知為什麽,自從那次中國之行回來後,我看姑姑的精神經常有些恍惚,神情經常有些鬱鬱。”

    “哦。”我的心裏有些發沉。我顯然知道金景秀為什麽會精神恍惚神情鬱鬱,她還沒有從星海和丹東之行的狀態中走出來。

    “唉。姑姑一生經曆坎坷,多災多難,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姑姑能有一個開心快樂安穩的生活,看到姑姑現在的精神狀態,我的心裏其實是很不安的。”金敬澤說。

    我沒有說話,心情不由也有些鬱鬱。

    “從小我就和姑姑相依為命,到現在,也還是我們倆。”金敬澤又說。

    “你們……家裏就隻有你們倆?”我說。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家裏就隻剩下我們倆。”金敬澤說。

    “為什麽?”我說。

    金敬澤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對不起,或許我不該問這個問題。”我說。

    “沒什麽,我們是好朋友,告訴你也無妨。”金敬澤緩緩地說:“其實,本來,我和姑姑都是有完整的家的。可是,因為一場變故,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哦。”

    “事情要從30年前開始說起。”金敬澤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30年前,我那時才不到一歲,我們一家人都在朝鮮,我們過著貧寒但完整的家庭生活,說是完整其實也不對,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也就是姑姑和我父親很早就沒有了媽媽,是爺爺拉扯著姑姑和爸爸一起生活的。

    當時姑姑不知出了何事,觸犯了朝鮮的管理法規和製度,當局於是要抓捕我姑姑,要把她送往勞改營,而進勞改營隻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凍死或者餓死或者累死或者病死。姑姑出的事情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姑姑一直沒有告訴我。

    姑姑出的事似乎很大,不但我姑姑要被抓緊勞改營,甚至我爺爺和我父親母親也要受牽連,朝鮮那邊一直是有株連政策的,一人犯事,全家遭殃。爺爺當時身患重病,聽說姑姑要被抓走,連驚帶嚇病情加重,結果撒手人寰,臨走前告訴我爸爸要他帶我姑姑逃走,不能往鴨綠江對岸逃,逃到中國那邊一旦抓到會被送回去,送回去就要被用鐵絲穿上肩胛骨,會被槍斃,也就是說回去就是個死。

    爺爺要我爸爸帶著全家和姑姑往南跑,越過三八線到韓國去,那樣好歹會有一線生機。雖然越三八線有危險,但隻要過去那邊都會有妥善的安置,畢竟我們都是同一民族的。於是在爺爺去世後,安葬完爺爺的屍體,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爸爸帶著母親和我,還有姑姑,連夜往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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