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份新工作,在許諾的農場裏麵養驢。

    交接了所有的工作,回到了羅餘,然後在滿目雪白的大自然裏麵,看著小驢啃草料。閑下來的時候,我去跑去縣城,坐在曾經蘇煥等我的路口發發呆,什麽也不做。有時候想吃砂鍋,可是一個人陪著一群小學生吃,好像不太好,所以經常是看一看,也就回去了。

    我本來想應聘養豬的工作,但許諾說,養豬是他的主產業,怕我給他弄絕了。這頭小驢是他今年買來,準備給我補身子的。小驢很可愛很安靜,每天不喊不鬧,站在坡上吃草,一吃就吃一上午。這份工作,可真比坐在辦公室要強得多。

    我給小驢取名叫絡絡,因為許諾叫它的時候,經常“羅羅羅羅羅”的叫,它仿佛已經聽習慣了。絡絡是我的好朋友,我常常把心事說給它聽。在一片被皚皚白雪的荒原上,我和好朋友絡絡一同欣賞美景,一同吃樹皮,浪蕩地過著這沒心沒肺的日子。

    突然感覺到,這樣的日子可真好。

    “寶寶。”蘇煥打來電話,道,“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我道。

    “寶寶,最近你好像都沒有怎麽花錢。”蘇煥道。

    “養驢能花什麽錢?”我道,“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沒有人看呀。”

    蘇煥道:“驢吃草,你也吃草嗎?你也要替我買一些禮品給許諾,給爺爺奶奶呀。”

    絡絡吃草的聲音就像是鍘草機的聲音,很有韻律,這讓我忽然覺得有些困,我道:“你回來了自己買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體檢報告下來的第一瞬間,我就把這張報告拍給蘇煥看。我想戀人之間一定要毫無保留才好,無論是做怎麽樣的選擇,我都表示理解。蘇煥隔了六個小時,才給我回複消息,他說:

    “情況不是很好,我會盡快回來。”

    盡管是盡快回來,最快也不會是在年前。他從事的事業導致他不可能因為某件事情忽然放下手上的試劑,然後毫無後顧之憂的跑回來。我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所以也表示理解。我道:“其實生老病死,總有那麽一天。能不能治好,我都很淡然了。現在想來,我倒沒有什麽身後事了。哈哈。”

    “亂講!你別亂說!”深夜裏,蘇煥打過電話來,罵我:“又不是什麽大病,無非就是長了一個囊腫而已,手術還是化療都可以治療,你這樣亂說話,我是要生氣的。”

    麵對蘇煥一本正經的生氣,我覺得我要表示退讓,我笑道:“沒有啦!我不是已經辭職在養病了嗎?我還等著和你白頭到老呢。”

    蘇煥哼了一聲,道:“你給我好好養病,我回來你要是瘦了一斤,我可不饒你。什麽時候去住院?”

    “不去。”我道,“醫院是最不好的地方,我害怕。”

    “我盡快回來。”他用深沉的語氣說了這樣一句話,我聽出了無奈、決心和抱歉。

    “理想和老婆是一樣重要的,你要是為了我放棄了一些自己一直堅持的東西,這會讓我感到壓力的。”我笑道。

    “我會盡快回來。”蘇煥還是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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