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三把馬韁繩和馬鞭子遞給親兵,親手扶起老者,說:“伯顏先生多禮了。請問,這裏離衛司還有多遠?”

    伯顏站起來,拍打著皮袍上的雪,說:“回官爺話。衛司離這裏有一百六十裏,看官爺的來路已經走過了衛司。”

    哈三聽明白了,是錯過了,這無所謂,本來也沒打算落腳。

    伯顏向氈包裏麵讓哈三,哈三委婉地拒絕了,說:“多謝先生美意,我們奉聖上旨意,西巡公幹。朝廷嚴旨,一路不準擾民,違者治罪。”

    伯顏右手撫胸,說:“天朝自古就是仁義之師,老朽佩服。我是這裏的亭長,需要幫助盡管開口。”

    哈三說:“不瞞老丈,一言難盡啊。”

    伯顏知道他一定遇到了難處,說:“外麵地凍山寒,請到裏麵奉茶,這不算違聖旨吧?”

    哈三說:“恭敬不如從命,那有擾老丈了。”

    哈三讓其他人侯在外麵,帶著親兵走進大帳包。伯顏先進,撩開簾子,哈三走了進去,親兵在他後麵跟著。剛剛踏進一步,隻見寒光一閃,哈三暗叫不好,發現寒光尖嘯著奔向親兵,哈三救應不及,親兵的馬鞭子被削為兩段。

    是一個飛鏢,斬斷馬鞭子以後,紮進了氈包的立柱上,一直沒到根部,紅櫻穗子還在顫動不止。

    哈三暗暗喝彩:“好大的力道,好準的手法”

    伯顏喝道:“納蘭,不得無禮!”

    哈三轉過臉來,看自己的親兵臉色都嚇得刷白,訓斥道:“你是新兵嗎?退下!”

    老兵們都知道,進人家蒙古氈包裏不能帶馬鞭子,是對主人極大地挑釁。親兵滿麵羞慚,不是不知道,是忘了,其實是官兵的心態,進到民居根本不在乎這些,忽略了。挨了罵,隻好退了出去。

    哈三連連道歉。這時候站起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走過來看著哈三,冷冷地說:“是蒙古人,還是漢人?”前四個字是蒙古話,後四個字是漢話。

    哈三想,這人應該就是納蘭了,回答道:“是蒙古人,也是漢人。”也是一半蒙古話,一半漢話。話音未落,納蘭一閃身,又坐了回去,又專心地去做她的皮刀鞘了。

    哈三有幾分尷尬。

    伯顏說:“官爺請坐。”

    這時一老一少兩個婦女走到一扇屏風後麵,不一會兒奉上茶來。

    哈三謝過,把夜來的事情簡單地講了一遍。沒等伯顏說話,納蘭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官爺,你知道西天取經嗎?這些人和豬八戒一樣,喝了子母河的水,都懷了孩子吧?恭喜你們。”

    哈三真想走過去抽他幾個大耳瓜子,這個臭婆娘好討厭。他強壓怒火,說:“小姐說笑了。”

    伯顏喝止了納蘭,說:“官爺是從一個舊城垣而來吧?”

    哈三點點頭。

    “你們在那裏宿營了吧?”

    哈三說:“是,有什麽不對嗎?”

    “你們的向導呢?他應該知道,那裏不能宿營。”

    哈三看他說的明白,知道有些門路,心裏升起了希望,虛心請教。

    伯顏說,那裏是犬戎時期的城池,荒廢了上千年了。附近的窮人死後沒錢買墓地,就往那裏邊扔,時間一久,陰氣太重,漸漸地,附近的老百姓也都搬走了,陰氣就越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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