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澈覺得心中五味俱全,眼睛也酸澀熱脹,他抬起手想要擦掉自己的眼淚,卻發現那並不是眼淚,隻是從心底泛到眼睛的一層熱氣罷了。

    不能哭!不能哭!

    慕容子澈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在心底這般告誡著自己,隻不過越是這麽說,他越發覺得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逼得他眼前發黑,喘不過氣來。

    慕容子澈覺得自己很想要說些什麽,就算他不知道怎樣開口,無論如何他也要張口說些什麽。隻是等到他好不容易張開口的時候,他卻覺得喉頭一甜,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就再也不知道了。

    而在慕容簡溪看來,則是慕容子澈口吐鮮血,整個人昏死過去。

    縱然看到這一幕,慕容簡溪也隻是淡漠地掃了一眼,整個人臉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表情。畢竟他見過的鮮血多了,這種不痛不癢的吐血於他來說,遠沒有那將死之人的滾燙的鮮血噴灑在臉上來得震撼。

    楚皇看到慕容簡溪吐血昏迷,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之色。他自然明白慕容子澈自幼身體孱弱,眼下吐血也是情急。但是他也明白,此刻他不再是父皇,而是殺伐果斷的君王,這種場麵由不得他脈脈溫情。

    因此他索性硬起了心腸,隻裝作沒看見這一幕,轉而開始逼問著長孫皇後:“如此處理,皇後可有異議?”

    長孫皇後看到慕容子澈吐血昏迷自然是心痛不已,她連忙不顧儀態地爬過去將慕容子澈摟在懷裏。此刻她已經不在乎楚皇會怎麽說了,橫豎她都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了,因此她索性無視了楚皇的話,低下頭溫柔地看著懷中的慕容子澈,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

    “皇後。”

    楚皇的聲音裏沒有不耐,沒有悲喜,就像是古井裏的水一樣,幽深得看不到底部。

    隻是這一聲平淡無奇的呼喊,卻讓慕容簡溪的後背都下意識地發冷了起來。他自然明白,發怒的獅子固然可怕,但是最可怕的卻是壓抑住憤怒的獅子。

    “嗯?”長孫皇後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她仍是屈服在內心的恐懼之下,淡淡地嗯了一聲,“難為皇上仁慈,肯成全我們母子一同共赴黃泉,妾身何來異議?”

    “你在下手之前,就應該明白。”楚皇冷哼一聲,“你私自調動魏國軍隊進入楚國,眼下證據確鑿,你罪無可辯!更何況,還有幾十年前的那一樁舊事,更是天理難容!隻不過……”

    說到這裏,楚皇卻詭異地微笑了一下,他從座位上起身,緩慢踱步到長孫皇後的麵前。

    長孫皇後有些片刻的失神。大婚之時,她低垂著頭,視線被喜帕蒙住,手被侍女牽著,那個時候,她也是呆呆地站在這裏,然後隻能看到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鞋,那雙鞋正不疾不徐地走向她。

    不知為何,那一刻起,她原本慌亂的心就無端地安穩了下來。這種步伐仿佛就像是這個人在輕聲在她耳邊篤定了她下半生的幸福生活一般。

    隻是如今再看,這曾經讓她心醉不已的步伐卻竟是篤定了她的死期一般。

    “你以為朕會成全你們母子?”楚皇緩慢地蹲下身,撫摸著長孫皇後韶華不再的臉龐,溫柔滴說道,“不,你錯了,眼下子澈已經不是皇室之人,因此他不會再姓‘慕容’。‘子澈’這個名字也是朕親自賜予,因此這個名字也不再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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