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八年五月廿七,雲亭山主峰下,太陽的餘暉即將消失,山坳中濕氣漸漸變得濃重起來。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將軍端坐戰騎,身旁旗幟招展,幾名精神抖擻的扈從眾星捧月般烘托著老將軍的威嚴。

    “如果今天晚上敵軍還不下山,咱們就殺上去。”

    說了一句,張雲龍一抖韁繩,轡頭叮當,撥馬便走,他已經決定不再耗下去了,畢竟他才是此次漢中大戰的梁軍主帥,他的目的不光是解救林崇陽,還要把敵軍全部打退出漢中,給第二梯隊的曹聖做好一切準備。

    回到臨時搭建的帳篷裏,張雲龍跳下馬來,坐到一塊石頭旁,老將軍陷入思考,他在計算,如果用全包圍的形式攻打雲亭山好還是給關景雲和關景林留一道口子更好些呢?

    左右揣度,最後他決定還是讓開一道口子,省得敵軍困獸猶鬥絕地反擊。

    “通知各將軍,明日卯時全體攻山,唯獨告訴唐淵,讓馬奔撤出來,然後他帶著馬奔來我這裏,咱們一起主攻大路,留給敵軍兩條小路逃跑。”

    “大帥,咱們為何不把敵軍完全吃掉呢?”一名秘書郎略加思索,便脫口而出。

    “我要保留實力,另外就算這兩個太保跑了,他們還能跑到哪裏?”張雲龍輕蔑一笑道:“量他們也跑不遠,可是隻要一跑,就成了喪家之犬,任由我來圍剿捕殺,這附近,還有比雲亭山更好的防禦地點嗎?”

    秘書郎道:“隻怕他們形成奇兵,對張之魁他們有影響。如若此時張副帥正在與關雄決戰,這夥人跑得又很快,我們一旦追不上,那就麻煩了。”

    張雲龍扭頭看了秘書郎一眼,道:“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言。”

    次日卯時,唐淵的部隊已經列隊整齊,隻等著張大帥一聲令下。

    唐淵看著雲亭山主峰有些發愁,這山實在是不好打,今天又不知道要犧牲多少生命。都說當將軍久了便是鐵石心腸,其實那隻是一種誤傳,每次看到慘烈場麵,都會讓唐淵感覺一陣頭腦麻木,隻是暫時想不起悲哀來,可是事後,想起以前那些熟悉的麵孔再也無法出現,強烈的悲哀情緒就會衝上心頭,讓人感覺到窒息般的壓抑。

    尤其是當那些跟自己特別熟悉的親兵死去的時候,都感覺好像是自己死了一次似的,莫大的悲哀壓得人情緒極端低落。

    卯時已到,張雲龍準時走出帳篷,大踏步走向戰馬,一躍上馬,拔出橫刀,喊道:“出發!”

    “張帥,您也要跟著上山嗎?”唐淵道:“把任務交給我,您就在下麵歇著吧。”

    “休要廢話,我一定要上去看一看,這幫兔崽子到底吃什麽,喝什麽,打了這麽多年的仗,我就沒碰見過這麽抗餓的人。”張雲龍猛踢馬刺,戰馬嘶鳴一聲,跟上了先鋒馬奔的部隊。

    雲亭山很高,山上防禦工事最少也有三層,突破每一層都要付出極慘重的代價,可是馬奔已經來到敵軍射程之內,竟然沒受到攻擊。

    馬奔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手裏舉著的盾牌依然不敢放下來,示意衝鋒營輕聲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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