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電筒在雨中能見度實在太低,宮陌烜身上的泥水順著防水的麵料不斷往下滴落。

他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嗓音已經幹啞得不成樣子,而這邊被救援的安置點裏,也始終沒有烈慕晚的身影。

他再度出去,一邊走一邊找,直到,電筒裏照到了一隻熟悉的鞋子。

宮陌烜瞳孔驟然收緊,這一刻,感覺有什麽東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他衝著雨中嘶吼,一遍一遍。

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有些微弱,卻格外清晰:“烜哥哥。”

宮陌烜感覺自己被定住,他瞬間轉身,又聽到了一聲。

電筒照過去,光影裏,一棵歪了的樹旁,烈慕晚正緊緊地抱著樹幹。

電筒燈光下的她臉色發白,渾身濕透,是他從未見過的狼狽。

宮陌烜幾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奔了過去,然後,一把將人拉入懷裏。

烈慕晚感覺自己身體騰空,隨即就被抱離了腳下的溝壑。

隨後,她被人抱著退了幾步站定,而腰背上的禁錮依舊真實。

她抬起眼睛,就見著宮陌烜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他的頭發都被打濕,卻因為頗短而根根直立,他棱角分明的麵孔不斷往下淌著水,目光卻是明亮而灼熱地望著她。

她忘了呼吸,任由他緊緊抱著,心跳一下一下,似乎終於找到了歸屬感。

“晚晚,有沒有受傷?”宮陌烜急切地問。

烈慕晚搖頭,她覺得眼眶發熱,可是臉上都是雨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沒哭。

而下一秒,麵前的宮陌烜衝她轉身蹲下,直接一伸臂,便讓她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托著她穩穩起身,大步往安置點感。

她在他的後背上感覺著男人熟悉的體溫,手臂緊緊圈住他,聲音莫名有些輕:“你怎麽會在這裏?”

風雨雷電聲依舊還在,宮陌烜剛剛喊烈慕晚的聲音喊得有些嘶啞,所以,一直到了安置點,他才放下她,道:“晚晚,我看到了新聞。”

烈慕晚抬頭望著男人英挺的五官,又問:“那救援官兵來救我就可以的啊,你怎麽來了?”

宮陌烜直接脫掉身上的衝鋒衣,將它套在了烈慕晚的身上,聲音甚至有些安靜:“擔心你出事,就來了。”

烈慕晚感覺心髒被某種力量重重撞擊了下,說不出的複雜。

她深深望著他,這一刻,幾乎要脫口而出所有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傳來一道小孩的哭聲。

他們的吸引力被帶了過去,隨後,烈慕晚看到那個一歲的孩子應該是餓了,哭得非常響亮,想要吃的。

烈慕晚就要過去幫忙,卻被宮陌烜按住。

他將她放在地上坐好,抬起她的腳,當看到她腳底劃傷的時候,馬上從背包裏拿出了水,先給她清洗幹淨,隨後又仔仔細細消炎上藥。

“晚晚,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宮陌烜放開烈慕晚的腳,道:“我去幫救援官兵發放食物。”

說罷,他揉揉她的頭發,已經大步離去。

烈慕晚坐在原地,望著宮陌烜進進出出忙碌的身影,突然想到一個月前,那天克雷斯在山頂,捉了知了時候的話。

他說,“你怎麽這麽善良?我滿手血腥,你是來給我贖罪的?”

她看到此刻的宮陌烜,突然覺得,一切都圓滿了。

克雷斯要的善良,似乎在宮陌烜的身上,得到了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