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麵具下的臉並沒有像她想象的五官扭曲或者七竅流血,那還是一張蒼白的麵容,長眉入鬢,鼻若懸膽,正是她印象中四年前的那個冷漠高傲的少年。他長大了,脫離了少年的那種青澀,輪廓分明,像一株挺拔的蒼鬆或者青竹,正如他過的,看到那子,總會想到一些很清雅的東西,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人家咋就能長那麽好看呢?

    寢殿中顯得空蕩蕩,仿佛隻剩下孤獨的背影。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撫柱楣以從容兮,覽曲台之央央。白鶴嗷以哀號兮,孤雌跱於枯楊。日黃昏而望絕兮,悵獨托於空堂。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於洞房。援雅琴以變調兮,奏愁思之不可長。案流徵以卻轉兮,聲幼眇而複揚(出自司馬相如《長門賦》)。

    他要是死,我不甘心。我對懷裏的男子:“你睡吧,我不許他們靠近你。現在的你,我才看得見。但我不要你睡太久。你答應給我下,你答應帶著我們母子走下去,你答應給我全新的宮,我相信了你。我等你兌現諾言。發燒怕什麽呢?這回會把從前的陰影都燒掉。你是無敵的君王,一定能成就霸業。”

    “別出來,你的身子弱。我們遇到熟人了。”他的話還沒有完,那叫孟歡歡的少女就在丫鬟的扶持下,落到霖麵上。歐陽哀子見她也就十四五歲,臉清靈秀美,不過身子骨似乎有點弱,好似即將淩風而去的樣子。再看她的臉,也有點蒼白。見她過來,幾個青年讓開路。而那幾個少女中,卻有幾個臉色不悅,似乎並不喜歡她。

    氣得隻顧喘氣,心思百轉間,卻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話時,淡漠的聲音傳來,“我的陵墓,工匠們已然動工了。下的諸王陵墓,都要東西兩翼,我的沒櫻我的陵墓東側,隻有一個位置是留給你的。別的丈夫,你這一生就不要想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會與我共陵!”

    回到睡房,又求孟歡歡拿出那支簪子來賞看。孟歡歡也仔細看了一回,怪不得叫做綠雪含芳,碧綠的簪體倒也罷了,她娘家常就戴著一支這樣的,好像還更通透些。妙的是這支簪頭上又有一層雪白,雪白中又撒著星點樣的楓葉紅,恰似雪地裏綻放著幾朵紅花,確是一件稀罕物呢。

    他豈會不知此為何物,那寄托著他隱密心思的一輪璧月終是分離,從此各一方。“多謝七妹。”他伸手接過,抬首,便見幕上冰輪紋潔,疏星淡雅,本是良辰美景,卻是斷腸時分,一時悲楚難禁,握著墨玉腳下沉重,這“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的悵憾必是長伴一生。

    我正胡思亂想著,就有人緊張地喊了聲“少主”,接著就有青色衣服、負著劍的夥子倏地從我身邊竄過,快步奔到床前。掀起垂著的半邊簾子坐下,匆匆忙忙地從床頭的一個瓶裏倒出幾粒藥,服侍著皇子服下。在吞藥時,又咳得更猛烈的。一聲聲,帶著些沙啞,好像快把聲帶給咳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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