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許州城……可熱鬧。

    有決鬥。

    開封府廣行鏢局的大鏢頭鄭目開,要在城裏的擂台上跟淮安俠義門的第五把交椅葛世公開比一場。

    這兩位,在江湖上都算有字號的人物。

    那鄭目開今年三十有五,人稱“開封三臂劍”,當然了,他不是什麽“三刀流”,他隻有一把劍,隻不過他這一手快劍使出來,快到讓人覺得他好似有三條胳膊一般。

    而那葛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今年三十一歲,綽號“蠍尾槍”,一杆七尺花槍使得是千變萬化,淩厲無比,在淮河一帶可說是無人不知。

    這兩人……雖說本來也沒什麽交情,但並不至於打起來,更不至於簽下生死狀上擂台決鬥。

    但今天他們就是要打了,而且非打不可。

    為什麽呢?

    這也不難猜——兩個男人生死相搏,多半就是為了錢或女人。

    錢,他們有,夠花。

    所以,那答案自是女人了。

    女人也分很多種,鄭目開和葛世的家裏都有老婆,他們的老婆也是女人,但他們今天顯然不是為了那遠在天邊的老婆而打。

    他們……是為了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女人而戰。

    那個女人,花名“初雪”,乃是許州城中最大的青樓“七柳幽闌”裏的頭牌。

    那個年頭的青樓,也是分三六九等;二三流的就不提了,通常也沒那麽多規矩,但是第一流的窯子……那逛起來規矩可多了去了。

    那種能做到名震一方的青樓,背後必定都有相當厲害的靠山,所以像這種青樓裏的頭牌,一般人根本見不著。

    並不是說,你有錢就能撇著大嘴走進窯子點名要跟頭牌睡覺了,抱歉,沒這個操作。

    對於那些有身份的人來說,嫖,也必須要雅,要有檔次,不能跟那些逛下層窯子的普通百姓一樣進屋就躺下睡覺,那在他們看來就是牲口。

    真正的達官貴人、文人雅客們要追求的,並不僅僅是生理上的釋放;在那之前,他們首先得在精神上得到滿足。

    所以,想見這種高檔青樓裏的頭牌,你就得跟上門麵試似的,去“求見”。

    甭管別人最後見不見你,你也得先把銀子撂下,讓老鴇確定你舍得花這個錢。

    然後呢,一般就是先請你去屋裏喝茶,讓姑娘先在暗處瞧你一眼,你要是看起來沒個人模樣,歪瓜裂棗啊,言行粗魯啊之類的……那基本上你喝完茶就可以回去了。

    你要是長相氣質各方麵瞅著都還行,那才有下一步,就是姑娘出來跟你聊聊……

    當然,隻是聊聊,你要是看到人出來了就動手動腳,或者露出一副猴急的蠢樣,那人扭頭就走。

    你還得端著、拿著,明明是來逛窯子的,還得擺出一副坐懷不亂的樣子,跟人扯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然後人家才會開始給你敬茶敬酒,飛眼兒撩騷。

    這樣一直聊到夜半三更,得姑娘主動跟身旁的侍女打招呼,讓其傳話出去並帶上門,然後“請”你一塊兒進裏屋歇息,你才能進去完成你來窯子的真正目的。

    這一係列的……在我們今人看來宛如脫褲子放屁般的操作,在那個年代的上流社會看來,卻是比前戲還必不可少的前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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