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場公審變成了勝利的大會,縣衙大堂也變成了歡慶的會場。

    那張知縣不愧是能在南京,當穩京縣知縣的厲害人物。幾乎是一瞬間,他便調整好情緒,起身扶著大案走下堂來,滿臉堆笑的朝三位新科舉人道喜。

    “今日大堂之上,連中三位舉人,實乃本縣一段佳話,可見國朝文運昌盛,我上元縣出了祥瑞啊!”此刻的張知縣滿麵春風,視三位舉人如貴客珍寶,言談舉止間哪還有一絲的敵對。“本官定要奏名朝廷,勒碑以彰紀此事,鼓勵我上元學子上進!”

    說完他熱情的請三位新科舉人並趙昊等人到花廳用茶,然後把失魂落魄的劉員外叫進了自己的簽押房。

    “你這個事兒沒法辦了。”張知縣對把自己按在火爐上的劉員外,卻沒了好聲氣。“時也命也,你就認了吧。”

    “我,我咽不下這口氣……”劉員外其實也慫了,可他堂堂蘇州商會會長,洞庭商幫二號人物,什麽時候吃過這種窩囊虧?

    讓他怎麽去麵對那些等他凱旋的商會同鄉?

    “你咽不下也得咽!”張知縣卻拍了桌子,指著不遠處的花廳道:“人家一下就出了三個舉人!我現在敢偏袒你,到時候鹿鳴宴上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弄不好連烏紗都得丟了!”

    鹿鳴宴是秋闈之後,各地官府為新晉舉人和一眾考官舉辦的慶功宴會。其中尤以應天府的鹿鳴宴規格最高,除了應天府尹、提學禦史,以及正副主考、同考官之外,甚至連各部大佬也會參加。

    沒辦法,誰讓南京的官兒閑呢?逮著個機會就得聚聚。

    鹿鳴宴上,張知縣也會代表上元縣道賀,到時候三個舉人若是一同發難,他可真招架不來。何況,解元和亞魁的家世又那般駭人,說不得就有什麽叔伯長輩在場,再不鹹不淡幫腔幾句,他張知縣一個小小的芝麻官,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就是在南京當知縣的悲哀啊,婆婆太多,媳婦難做啊……

    張知縣自憐自傷一陣,又緩和下語氣勸道:“你自己清楚,這事兒上哪邊占理。就算本官想當強項令,那也得禁得起上頭重審才行!本官沒本事捂蓋子了,劉員外就不要強求了。”

    “唉……”劉員外垂頭喪氣的看了會兒地上的磚縫,他能坐上這個位子,安能不知輕重?方澀聲道:“我撤訴。”

    “這就對了!”張知縣登時有了笑容,起身將他送出縣衙道:“你們生意人,不是講究和氣生財嗎?不要無謂的意氣之爭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商場上輸掉的,商場上再贏回來就是。”

    “行吧。”劉員外像被抽幹了力氣,失魂落魄走出縣衙,也沒要回那兩千兩定金。

    因為他知道,肉包子打狗,哪有回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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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張知縣勸走了劉員外,腳步愈發輕盈起來,搓著手走進花廳中。

    便見趙府幾人正或坐或站,在那裏眉飛色舞的胡吹海吹。

    張知縣一眼就看到,隻有趙昊父子坐在那裏,其餘三人則站在一旁。

    唐友德區區一個商人也就罷了,可新科解元和亞魁,兩位世家公子,居然一左一右站在那黃口小兒身邊,向他爭相獻媚。

    這讓張知縣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會兒,顯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趕緊跟趙家人修複關係才是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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