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趙昊聽得有些害臊,暗道這孩子閱讀理解簡直滿分啊,居然還能超綱答題……

    “師父的第三首詩‘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上半闕是對後七子一味複古、僵化文壇的控訴和勸誡。下半闕則是師父對大明文壇的殷殷希望。”

    說到這時,王武陽看向趙昊的眼神,簡直就是在仰望神靈一般了。“學生還竊以為,師父所指不單是文壇,還包括我整個大明的警醒和期望,如今新君登基,一掃前朝妖氛……”

    “慎言……”趙昊嚇得一哆嗦,趕忙阻止他繼續發揮下去,狠狠瞪他一眼道:“你個區區青衿,安敢妄言國事?”

    “徒兒是妄言了,但師父就是這個意思!”王武陽卻堅持己見道:“因為師父的第四首‘獨起憑欄對曉風,滿溪春水小橋東。始知昨夜紅樓夢,身在桃花萬樹中!’師父站在高樓之上,看那春水東流,看那萬樹桃花,是何等生機盎然、欣欣向榮的一幕啊!這分明就是對我文壇、我大明的美好期望哇!”

    “這都行?”趙昊登時啞口無言,讓王武陽這一說,還真像是這麽回事兒。心說這讀書人果然厲害啊,隻要他們願意,什麽都能給你解讀附會出來。

    “再看第五首,這也是學生最推崇的一首……”王武陽清清冒煙的嗓子,繼續眉飛色舞道:“‘仙佛茫茫兩未成,隻知獨夜不平鳴。風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幸名’,這上闕詩實乃老師和學生這類求道者最真實的寫照,旁人隻道我們天才橫溢,又能明白我們夙夜難眠的痛苦?我們追求的根本不是虛名,而是大道真理!”

    ‘我沒有,我不是……’趙昊心裏默默念道:‘我最近睡得很好,我雖然不想出名,但我隻想發財……’

    “下半闕就是對徒兒的棒喝了。徒兒自六歲開蒙,已讀遍聖賢書,卻依然百般不會。做官牧民,用不著詩文,經商種田,更不需要聖賢文章,不是‘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又怎地?像我這樣的天才況且如此,大明千千萬萬的讀書人,不都同樣是百無一用的書呆嗎?”

    “我可沒說旁人……”趙昊小聲自辯一句。

    “既然如此,不破不立!師父為我們指出了一條明路,‘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不要困頓於經書之中,不要拘泥於聖賢之言,要大膽的說出自己的話,走出自己的路!”王武陽朝趙昊再次深深拜服道:“學生愚魯,雖已明理卻依然不知路在何方,唯有跟隨師父的步伐,聆聽師父的教誨,方有見識大道真理的一天。請師父格外開恩,收下劣徒,我願朝夕侍奉,不避寒暑、恩師駕前、往來奔走,終生不敢稍有懈怠……”

    說完,一拜再拜,四拜方興。

    這下就連趙昊都有些動容了,四拜大禮為對父母師長所行之禮,是民間最隆重的禮節了。

    王武陽這等世家子弟,能折節如此,顯然已下了最大的決心,不拜師成功,誓不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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